飯食所承載的記憶

在做飯這件事上,尤其不敢讓信心站穩一次腳跟,哪怕是莫須有的信心也如吹散的霧氣,聚攏不得。日常三餐雖無人念,但每逢家事,衆女士,或有男士,皆拿的出手藝和菜品,仿若獨我似菜筐裏贅多的蔥韭,算作配菜也非處處適當。


多次追過因究,未有太過難過阻礙的情由。或許這原因不在過去,或在尚未發生的以後。也或這技能猶待一次催醒,需要等待恰當的時機。然而做飯究竟要怎樣的時機,說起來很有無稽之談,誆騙推脫之嫌。然除此之外,無有理由可依傍循復。


飯食再平常不過,大凡菜場有的,皆能下鍋入口,菜場沒有的鮮令,總有巧思的能者從別處得得,自家出的下海撈的,記憶裏總有那麼幾樣難得的好貨做成的好菜樣。不同的是手藝和心境。


家常菜無需精緻,但要有味。即是同樣的一把菜,也能做出百家味。鄰里間互贈的小菜最是一家一味,沒有相同的。手藝決定味道,手藝有的只是鹹淡之分和火候之差,是沒有孰優孰劣之比較的。倘若比較,我自認第一,自然是末位排。家常菜吃慣了就生成了獨特的味道,類似標準一樣的存在。換成他人別家做的,必是一時吃不慣的。便是山珍海味,饕餮一時尚可,久之,第一個起來反抗的即是自己的胃囊。悻悻懨懨之下,熬一碗白粥,佐幾片鮮葉碎,欠身鍋前,只聞那散溢的米香,周身即刻舒展輕鬆起來。家常的味道最是能喚醒身體,彷彿時令一樣準時恭候。


至於心境,只存於當下一時,難再得。因爲同樣的一件事絕無可能踏進生命裏兩次。縱然時光可以回溯,所明的事理終無辦法躲藏掩身。小時記憶最深的是吃喜宴,如今恰相反,衆人相聚的理由多離別。每至那時,總有一種踏上別個站臺的憂傷。這憂傷落在飯食裏,就成了當下以及以後唯一的味道。


吃一頓飯再容易不過,然而吃上一頓包含手藝和心境圍繞的飯食,這樣的機會倘若遇到,唯有帶着誠實的心默默咀嚼,才能品出飯食之外的記憶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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