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猫

我和猫            感谢有你

                         


“把这只猫带走!”

我坐在地上,指着蜷缩在门口被我的叫声吓得瑟瑟发抖的猫,歇斯底里地冲他喊着。

“她不喜欢,这只猫就留给你吧!”

“砰!” 门被狠狠地关住了。三年的婚姻也随着这无情的关门声,被关在了门外。

我不喜欢猫,尤其是两个月前他带回来这只加菲猫,见到它之前,我一直以为加菲猫只是一部动画片中的主人公,竟然不知道原来世上真的有这个品种。白色的毛,夹杂着几道棕黄色的花纹,短短的耳朵,大大的眼睛,陷进脸里的小鼻子,一副慵懒的表情,活像从动画片中走出来的一样。如果是别的女人,肯定天生对这种憨态可掬的猫咪,爱不释手。可我,从小就不喜欢动物,总是陷入被它们抓咬后打狂犬疫苗的担惊受怕。

他爱猫,爱养猫。起名就叫它加菲。这一点,我俩总是意见相左。这只猫来了,他回来的次数却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几天前,他带着一纸离婚协议来到我的面前。

加菲猫看着很温顺,实际上却很凶,有时它会瞪着眼睛,冲我喵呜喵呜地吼叫。出于人道主义,我会隔三差五地往它的饭碗里面丢点猫粮,使它不至于饿死。

没想到,那么爱猫的他竟然因为另一个女人把它也扔了。

门关了后,我坐在地上。窗帘被风吹得呼呼响,沙发上到处是乱扔的衣服。我应该很狼狈吧,想来也许是面目狰狞。屋里没有了他的衣服,他的气味,他的痕迹。只有那只加菲猫。我想,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斜靠在沙发上,乱蓬蓬的头发盖着我的半边脸。屋内的光线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 ,感觉手边突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动。我抖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是猫吗?应该是吧。我下意识地使劲推了它一下,感觉它好像打了个骨碌。过了一会,毛茸茸的身子又凑了过来。这次,我没有推它。它挨着我,我挨着它。在冷冷的地板上,在昏暗的屋子里,只有我和它。感受着它起伏均匀的呼吸,慢慢地,竟然有了一丝温暖。

窗外的风更大了,屋里有了阵阵凉意,我把它抱进了怀里。它像一个小小的婴儿,不像之前冲我那么冷漠。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此刻只有我俩的存在。抱着它,突然一种无助的辛酸和委屈,我再也忍不住了,像一个小孩一样,依靠着它,慢慢地抽泣,慢慢地大声,最终无法控制地嚎啕大哭起来。抱着它的我越来越使劲,它竟然像有灵性一样,一动不动地猫在我怀里,一点也不挣扎。在我的哭声中,慢慢地伴随着它轻声的呜呜。一唱一和,就这样,哭到我哭不动了,慢慢地睡着了……

阳光有些刺眼,我缓缓睁开了眼睛。天亮了。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地上,斜靠着沙发。猫咪还在我的怀里呼呼地睡。

我起身站起来,猫咪一激灵,从我的怀里跳了下去。看着满屋的狼藉,我有点回过来神了。可是,头很疼,踉跄地走了几步,一下又坐到了沙发上。

猫咪走到我的脚边,擡起头,溜溜的眼珠瞪着我,又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的猫盆。我明白了,看来是饿了。从昨天到今天,它也是饥肠辘辘。

我扶着沙发站了起来,从柜子里拿起了猫粮,往它的碗里倒了倒。它一看见食物,立马精精神神,一头扎到碗里,使劲地吃了起来。

屋里好像突然有了生气。肚子不失时机地也咕咕叫了起来。我也饿了,知道厨房里还有些方便面,就从冰箱里拿了两根火腿肠,把火点燃,水烧开,按着熟悉的步骤把方便面下了一大碗。

捧着面碗,看了看曾经一起吃饭的餐桌,我却再也不愿坐下来。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猫咪,我端着碗,干脆蹲在它的身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它听见声音,擡头看了看我一眼,接着低着头继续吃。

这样的气氛很久都没有了。两个月来,屋里经常冷冷清清,感受不到一丝烟火气的存在,至于这只猫,我似乎都感受不到它的存在。而此时此刻,我俩竟然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吃饱了的我俩,依旧窝在沙发里,它依着我,偶尔擡起头看看我。我注视着它,圆圆的脑袋,凹陷的小鼻子,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只是组合到一起,却是一副极其慵懒的模样。我用手摸了摸它的小脸,它也下意识地蹭了蹭我的手,有回应,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又将它抱到怀中。

日子慢慢地过着,我的伤痛依然存在,只是慢慢习惯身边彻底没有他的日子,也慢慢习惯了有只憨态可掬的加菲猫时刻伴在我身旁。


天气慢慢热了起来,大地的热情也开始回升。我终于开始收拾屋子了。把满地杂乱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晾干、叠好,放入柜子里,只是原本两人的柜子现在空了很多。用抹布一点一点地把桌子擦干,把地板擦净。看了看猫窝,从来没管过它的生活,这才发现它的窝里已经脏乱不堪。看了看我俩,我的头发乱蓬蓬,它身上的毛也脏兮兮。颓废的我俩,咋真有些难兄难弟的感觉。当下,我很快地烧好水,把它一把抱了过来,摁倒水里。这是它的第一次洗澡,四条腿开始乱扑腾,但是慢慢地缓了下来,开始感受水没过身子的舒服。我把肥皂轻轻地打在它的身上,开始出现白色的泡沫,用梳子慢慢地梳理,它也慢慢地享受。洗完后,吹风机温柔的风把它身上的毛吹的软软的,绒绒的。看着干干净净的它,我的心情突然变的特别好。真是一个清清爽爽的美男子啊!

放下它,我也放纵自己,在清香的大浴缸里,洗了很久没洗的泡泡浴。洗走了我的颓废,洗走了我的委屈,洗走了我的孤单,也洗走了我的婚姻。

换上了干净的裙子,我站到了镜子面前。长发披肩,白裙轻垂,略显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生气。猫咪也走到我的脚边,望着镜子里的我,擡头看着身边的我,又朝我的腿边紧紧地靠过来。我冲镜子里的我和它笑了笑,猫咪也附和似的喵呜了一下,像遇到新的我,新的它!

慢慢,我习惯了它的陪伴,它也比以前活泼了很多。因为之前很多次都是我不耐烦地把它踢走。如今它越来越粘我,喜欢我抱着它,给它梳毛,给它洗澡。在我睡的时候,它会躺在我的拖鞋上边,伴随着轻微的打鼾。也许,这才是日子该有的样子。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过多久,在我一天一天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时,心里的伤痛慢慢地不明显了。该走的始终要走。人和人的缘分只有那么多,一朝缘尽,是无法再续缘的。只是这样安静,没有期盼,没有猜忌,没有害怕突然失去。直到那一天,门被熟悉的声音给敲响。     

门开,他来。

他看着我,有些诧异,但是感觉又有些不好意思。再看他时,我心里仿佛没有那么多的起伏。他要说什么,我不知道,只是觉得他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他环顾了四周,视线落在了加菲猫的身上。他走了过去,像之前那样,双手准备抱起它。它竟然躲了一下,但又站住了。我不知道此刻的它跟我是不是同样的感觉。

他还是用那双强有力的手把它抱住了。

“孩子想要猫,你不是不喜欢吗,我把它抱走了!”

依旧没有多余的话,不是和我商量,就像离婚一样,只是通知我。

我愣住了,一切更加突然,我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又在一声熟悉的“砰”声中,他和它一起消失了。

来不及拒绝,来不及反应,我像一尊雕像一样矗在那里。

他走了,它被带走了,我空了,一下子都空了。在我最难熬的日子里,陪我的它也被带走了。我站在原地,一切好似又回到了原点。

一个人的我,孤零零的我,没有陪伴,没有生气,死气沉沉的我。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我马上夺门而出。飞也似的朝着他住的地方奔过去。快跑到他家门口的时候,我站住了。门开着,远远的看到一个披乱着头发的女人,怎么看着都好似曾经的我 ,怀里抱着哇哇哭的孩子,孩子受伤的手好像在流血!

“你这个烂猫!滚!”  他大叫。只听啪一下,接着一声尖锐的猫叫。猫蹭地从门里跑了出来,可以说是夺路而逃。

加菲!我大叫!

正飞逃的猫,突然停住了,它看到了我,飞也似的朝我扑来。蹭地窜到了我的怀里。

我紧紧抱住它。

“走!我们回家!”

又回到了我们的小屋,我依着它,它伴着我,喜欢它歪着脑袋,爱怜看我的样子。乖,这是我们的家。

我的生活,慢慢充满阳光。我拖着地,擦着桌椅,洗着衣服,敷着面膜,开始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日子。加菲也很懂事地跟在我的后边,像一个小小的卫士。时而喵喵叫,时而呜呜喊。我喜欢上了这样的日子,有生气,有活力,更有烟火气。

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安静的它突然焦躁起来。不知为何,我也一头雾水。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能够听到外边隐隐约约的猫叫声。

直到有一天“砰砰砰”的声音传来,我打开门,一张帅气微笑的脸浮现在面前。他个子很高,把屋外的阳光都遮住了。

“不好意思,我的猫好像跑到你家阳台了!”

我愣了一下,是吗?这时听到阳台上传来一声不熟悉的猫叫。

我走到阳台上,看到了这一幕:

一只白灰色的加菲猫和我的加菲隔着一层窗纱互相在看,不时用爪子挠着窗纱。

他看了看,笑了,真的是在这!

“你好,认识一下,我是刚搬来的。”

一刹那间,生活好像开始充满阳光 ......

        六

白色的窗,紫色的帘,米色的沙发,慵懒的我,还有两只相拥相依的加菲猫。

厨房传来当当的炒菜声,一阵饭香慢慢飘来。

“饭好了,马上上桌!”厨房传来他一阵磁性的声音。

喜欢这样的日子。

加菲擡起头,拥着身边那只灰白色的猫咪,冲着我,喵呜一声!

我笑了,望着有点圆润的它,竟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捧着它的脸,感觉更加憨态可掬。

生活真的是有风有雨,迎头走过的日子里,我只想对它说:“感谢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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