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外婆講童年的故事

或許是因爲家庭的氛圍關係,我從小與外婆並不親近,她也不想別的祖輩,對兒孫特別上心,每年也就過年過節時去她家聚一聚,對話都是常規的內容,她更多的是關心做什麼菜,有沒有人陪她打麻將。

記得那時我已經讀大學了,一次小姨媽帶着我表妹,與外婆、我媽、我一起去逛城隍廟,路過一家土耳其冰激凌店,店裏的小哥在表演神奇的不會掉的冰激凌,那天外婆心情特別好,說請我和表妹吃冷飲,我當時快感動哭了,因爲有記憶以來,外婆第一次給我買東西。

如今,或許是年紀大了,(我和外婆都是),她經常來家裏住幾天,我們倆單獨坐在一起時,她就會跟我說她小時候的事。嗯,別人或許都是小時候聽外婆講童年的故事,我到了如今纔有這體驗。

不過不說不知道,一說起來,還是老一輩人的生活經歷豐富。

外婆小時候住在農村,很意外,她是獨生女,和媽媽、奶奶住在一起(她爸爸在城裏打工)。或許因爲是獨生女,奶奶和媽媽尤其疼愛她,粗活重活都不讓她幹。

十歲時村裏來了一幫日本兵,用外婆的話說,那些靴子踩在地上的聲音非常響,像有無數只蟲爬過來,他們進村見女人就搶,見到新四軍的人就殺。有些女人種着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抓走了。

好在她奶奶將她藏在了竈臺底下,又在上面蓋了被子,才躲過一劫。

十三歲那年,外婆已經長得瘦瘦長長的了(她有167cm、在老年人裏算高挑的身材了),那年連續下了好幾天的暴雨,地裏的莊稼都浸在水中,如果第二天再被太陽一曬,估計就都完了。於是村裏要求每家出一個人去排水,需要通過踩水車將水排到河裏,不然就得每天上交8毛錢。

那時的8毛是筆不小的數目,據外婆說,她去幫人除草一天也只能掙7毛。她奶奶不讓她去,心疼小姑娘要幹這麼重的活兒,可外婆卻堅持要去,她學着別人的模樣,很快學會了踩水車。

外婆最愛的還是做衣服鞋子。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最原始的鞋底,是用漿糊黏住一層層的布,然後曬乾,裁剪出來的。而做鞋子的工藝似乎十分複雜,愛說細節的外婆在聊到一半時也放棄了描述。(也或許是嫌我太笨,聽不懂)。

到了十四歲,她隨着媽媽去河東的地裏幹活,被我外公的媽媽一眼看中,從外婆的結婚照上看,她不但身材高挑勻稱,長相也十分清秀,柳葉眉,大眼睛,瓜子臉,可以想象十四歲,最青春懵懂的年華該是怎樣的迷人。

外公長得也不差,雖然我只在照片上見過,無論身材相貌上都與外婆十分相配,用現在的審美角度來看,分分鐘可以出道進軍影視圈。

那時候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見過照片的兩人就這麼在一起了。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愛情,可僅僅是這些經歷,加上他倆的外表,我覺得都能拍一部連續劇了。

生活遠比電視要精彩。而反觀自己的這一生,卻平淡無奇,沒有任何故事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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