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製造新聞
靈石不耐煩地擡起胳膊看錶，指針已經指向十點，那個人還沒有出現。他又點了一根菸，將身子斜靠在衚衕口的矮牆上，腳下已是一地菸頭。
身爲何家的警衛隊隊長，他不只一次執行這樣的盯梢任務。表面上，何家老太太執掌大權，但真正的掌權人卻是何家二兒子何鎮江。
副隊長耿彪發來一個視頻，並標註了情況緊急。他用手指輕輕將那個視頻點開，果然，又是何望，何鎮江的小兒子。
“觀衆朋友們，大家晚上好，這裏是市中心體育館，何氏地產杯業餘籃球挑戰賽剛剛結束，冠軍隊爲山鷹隊，讓我們一起來採訪一下，冠軍隊隊長何望。”
“好吧，太不巧了，他正在接受一位美女記者的採訪，請大家耐心等候，碧湖全媒體馬上會對他進行專訪。”
穿着紅裙子的美女記者有些顯眼兒，還沒問兩個問題，那個女記者將話筒舉到隊長面前，何望明顯有些猶豫，嘴角咧了一個壞笑，突然將美女記者摟到懷裏，直接吻下去。
美女記者被嚇傻了，閃光燈在他們身後迅速響起，鼻子靈敏的男記者驚得一臉詫異，趕緊拿起手機開通了短視頻直播。
捱了女記者一巴掌，何望滿意地悄悄退場，留下被記者們追趕的紅裙子。
“這個小兔崽子，沒有一天省心。”這是耿彪的聲音。
“通知宣傳部，讓他們趕緊找到那個女記者。何總肯定知道了，暫時對老太太保密吧，她這兩天心臟不太好，別受刺激。”
“來不及了，老太太在電視前看比賽呢。這是賽後採訪，全媒體直播。”
“把負責網絡的那個休假的小子叫回來，直接在網上刪除相關視頻，越快越好。”
“今天晚上又要加班？”
“那小子回來之前，你先控制住網絡傳播，我去見一下何總跟老太太。”
“你今天盯的人呢？”
“那小子一天也沒照面，真懷疑這地方是不是他家？”
“跟他同居那女的呢？”
“別提了，也沒見人影，鬼才知道是不是吵架了？”
“隊長，我先去盯網了，你也早點回來吧。今天晚上，何家的院子裏又該雞飛狗跳了。”
靈石掛了電話。一陣秋風吹過，他豎起風衣的領子，快步向停車場走去。大風吹亂了他的頭髮，他小心地將長劉海捋到耳後。
不巧，一個紅裙子正跟他撞個滿懷。“對不起，對不起……”在風中，紅裙子的黑色直髮擋住了她的臉。
靈石聞到了一股酒味兒，皺皺眉，將風衣裹緊，縮着脖子向停車場跑去。回頭望了一眼女孩的背影，好像有些熟悉。
顧不得想太多，他驅車回了何家。一邊開車還一邊跟副隊長通話，見他一切處理妥當，剩下的，必須自己親自去處理。
錢曉曉今天算是背到家了，明明跟朋友在體育場外面的串店喝酒，剛喝完，搖搖晃晃地去找廁所，不知怎麼就進了體育館。
那個場面很可怕，一堆記者跟了過來，你推我搡地。她醉眼迷離地在記者的閃光燈下愣了半天，記者們才遺憾地散去。
“哎呀，認錯人了？”
“真的認錯人了，好像是一樣的紅裙子，頭髮也是一樣。”
“不對，那個女記者戴眼鏡。”
“會不會故意摘了眼鏡？”
“走吧，走吧，瞧她一臉酒氣，肯定不是那個記者。”
錢曉曉攢了三個月的工資，買了這條紅裙子，唯一的一條三千多的裙子。就因爲，某個人在某一天對她說：“我喜歡女孩子穿紅裙子。”
“呸，那個該死的邢幼林……”錢曉曉已經放棄了自己的形象，也靠在那段矮牆上，靜靜地在風中發呆。
她打開手機，沒有一通未接來電。邢幼林又逃了，她每次跟他告白，他就會逃走幾天。
這是第幾次告白，錢曉曉已經記不得了。只記得第一次告白的時候，他們只有五歲。
“幼林，長大以後你會娶我嗎？”
“會啊，曉曉姐姐將來一定是我的新娘子。”
說完，邢幼林親了親錢曉曉的臉蛋。
想起這些，錢曉曉的臉還是紅透了。爲了五歲的那個承諾，她已經等了二十年。
但是，邢幼林已經變了……
靈石剛回到家，何望果然在挨訓，而何老太太照例用柺杖在教訓二兒子何鎮江。
“媽，您不能這麼護着他。”
“子不教，父之過。”老太太用柺杖指着何鎮江的鼻子：“你自己不反省，反倒罰我孫子。”
老太太身邊站着大兒子何鎮海的遺孀鍾麗雯，她已經五十幾歲，但臉上仍然泛着光澤，一身中式風格的裙子，將身材襯托的恰到好處。
鍾麗雯將心臟藥遞給老太太服下，開始給他們打圓場：“媽，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二弟......何望這孩子就是比較隨性而己。”
“靈石，情況怎麼樣了？”老太太見靈石站在門口，轉身問他。
“您放心，一切還在可控範圍。”
“那就好，何望最聽你的話，你帶他出去吧。我們有別的事要商量！”
“是......”靈石帶着何望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