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小歷

(一)快速而立的成長

翻閱一本老書,掉出一張紙條,自己記下的一位著名作家的話。看着寥寥幾句話語,簡練如洗,深刻骨髓,是對一個人如何做人的表述及勸誡,完全贊成並深以爲然。

“一等人忠臣孝順,兩件事讀書耕田。浴之不必江海,去污就行;騎之不須騏驥,善走則能;做普通人,幹正經事,可以愛小錢,但須有大胸懷;專注一處。”做到幾點,實屬不易。這並不是說有多麼艱難,而是要克服許多人性的弱點。易漲易退,易反易復,這是普通人之長性。慎獨守恆,默默遠行;不慕虛榮,不惑世情;去繁就簡,誠實篤行;甘願普通,不事平庸;靜寂穹廬,抱道守中。於塵囂繁世,能夠持有一份清醒,專注一處,持續耕耘,必有所獲。

守獨實際上並不容易,要對自己有所認識。蘇格拉底說,認識自己,這句話是古希臘德爾斐神廟的神諭,門楣上鐫刻着“人啊!認識自己” 。原則越是簡單,踐行越是不易。認識自己,首先要穿透自己,透視人生,俯瞰物質,抵得住繁華的誘惑。我的經驗,立根普通,堅守做好一件,有抱定青山之心,才能累積出厚度,達到成功的深度。

用了三十年的時間,漸漸明白了一點“認識自己”,“悲守窮廬”的重要性和益處。悲守窮廬是諸葛亮誡子書的名言,“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澹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夫學須靜也,才須學也;非學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怠慢則不能勵精,險躁則不能冶性。年與時馳,意與歲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窮廬,將復何及!”。

悲守窮廬,能自覺抵住喧囂繁華世界的誘惑,能夠寧靜矢志,不懈怠做好自己的事情,普通也會出精緻、結碩果。立志高遠,把目標放在大週期裏考量,長期堅守,會帶來遠超預期的收穫。經驗所得,要做好一件事情,至少需要八年的時間。所以,人的一生做不了幾件事情。

一是做了八年的文案工作,把競爭對手甩出幾條街,具有了絕對的優勢。案牘之勞神,人所共知。文如其人、字如其人,具有個性特色,其產品完全是個人的產權,其能力不可替代也無法剝奪。當然,其間的酸甜苦辣、徹夜不眠只有自己清楚,不足以對外人道也。爬格子是個辛苦寂寞的活,但要把格子爬好讓領導和別人滿意,可就不是光靠辛苦能夠解決的問題。字塊壘的好,需要有內容、好的設計、大量的材料,還要有高度、有深度、有見度,僅靠辭藻修飾肯定不行。所以,逼着自己只能去學,拼命補課。

人不可以不知天命,不知天命者,無以爲君子,無以爲智者。士君子苟知自安於命,爲所當爲,無爲所不必爲,非亦世道人心之轉移乎!自己天命是吃苦落寂的命,那就只好認命,屈就於命運賦予的責任,努力去順應命運的安排,把自己的職責盡到。

一個理科生,要把脈宏觀管理、經濟分析、政策法規、產業規劃、企業運行等大課題,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八十年代的本科生,要比今天的博士生金貴的多,人家真把你當人才用,不管你是學什麼的,別人感到困難的地方,只有大學生上。幹着鴨子上架,不上也得上。如此,摸着石頭進入了一片大海。抓住了老鴨,在樹上坐窩,整整經歷了八年,爬過的格子紙,可以裝好幾麻袋吧。現在不見麻袋了,過去用麻線編織的袋,結實得很,一代可裝200斤大米,是最爲常用的運輸包裝袋。經過八年抗戰,這老鴨的窩還真做成了。

當然,這做成的基礎相當於又上了兩次大學,被逼無奈需要什麼學什麼。管理學、信息與管理(當時叫軟科學)、法律法規、會計覈算、財務分析、行業發展報告、產業規劃、科研管理、倉儲物流等等。以及生產、批發、零售、物價。80年代沒有網絡和計算機,寫字只有筆和紙,打印也只有鉛字字模,一個一個敲打在蠟紙上,然後進行手工滾墨,機械印刷就是字模、揀排、上機、付印。所以,專門有打字員和排字工,稿子形成後要鉛墨油印墨。以至於寫到拿到研究生錄取通知書了,單位領導說機關缺不了你,好好幹同樣有前途,研究生也就沒讀成。

這是八年做的一件事,就是磨練了自己筆頭。在機關工作,文案是一個人能力的全部。一支筆,帶我晉級科級、處級…,職稱也由初級、到中級、再到高級。而我也因此得了神經衰弱,徹夜不眠成了尋常之事。一支筆拔高了,出類而拔萃毫不爲過,鶴立雞羣有點自誇。三十而立時,立的實實在在,穩穩當當。

一過而立之年,就升爲處級了,下邊有祕書副處之類的人手,除了大塊頭的文章,一般的零七碎八的文字就不用親力而爲了。文祕崗位通常是給領導高層服務的,所以要直接參與所有的高層活動和會議,比如說研究人事任免,再如重要項目的審批及撥款等等,儼然是核心層面的人物,周圍逐漸圍了一大幫“朋友”,關係近的,經常家裏做什麼好吃的,絕不會忘記我,端盤端碗的給我送到家裏。做人一定要有些操持和堅守,不一定能夠做的到“守職而不廢,處義而不回,見嫌而不苟免,見利而不苟得。”起碼要堅持一些基本的原則。這點覺悟還是有的,也幫助不少人做了許多他人認爲是好的事情,但大的原則還是堅持住了。

三年後,又升了一級。俗話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仕途青雲直上時,我卻感到了不自在,有退卻謀它的想法。傳統體制對於人性的制梗前人之述備矣,只有華山一條路,擁擠不堪,踩踏成風,險象環生。營營種種,本可拾階而上,時當正值下海如潮涌般活躍的時代,公司如雨後春筍地成長,不下水何以知深淺,天性使然喜歡嚐鮮和自我挑戰,有了下海游泳的心念,而且這種念頭有點兒決絕。

(二)極目楚天舒

職業中的故事及早期投資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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