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

回老家陪兒子過暑假。母親聞聽我在家,便讓小妹送來她自己親手種植的南瓜。說特別甜,讓我嚐嚐。

窗外,雨打芭蕉。下廚,炒好一碗南瓜,坐陽臺上,望雨霧濛濛的飛雲江,慢慢吃着南瓜。心隨細雨傾斜的微風,輕輕飄向遙遠的兒時。


小時候,奶奶在自家的院子裏,種上了南瓜。


在老家,南瓜不叫南瓜,叫金瓜。

金瓜,給小時候的我們,帶來了現在的孩子,永遠無法體會的那種快樂與滿足,幸福與樂趣。

小時候的我們,活在每天想吃白米飯都成奢侈的窮困生活裏,更別想有什麼解饞的零食了。

唯一的念想,便是院子裏奶奶種的金黃燦爛的金瓜。想吃,可以摘了炒着吃。

在南方細雨綿綿的陰天裏,最大的快樂,便是和小妹在自家的院子裏,翻藤找瓜。

清翠連綿的碧葉下,千繞萬纏的藤蔓中,伏着身子低首埋在泥土裏的金瓜,是那樣的可愛可親。

輕輕抱起它,折斷它的藤蔓,空氣中,有泥土淡淡的清香,亦有金瓜隔着金色外衣散發在細雨中若有若無的甜甜芬芳。

抱進屋,洗瓜,去皮,把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在鍋裏倒入父親親自榨的菜籽油,燒開,等菜籽油沒有油沫了,把切好的金瓜倒入鍋中,翻炒一會兒,放入糖精(小時候沒錢買白糖,老家用的是糖精),再翻炒幾下,燜一兩分鐘,讓糖精的甜味滲入金瓜裏。然後倒一些水進去。燒開後,再燒幾分鐘,便可以起鍋了。

一碗碗冒着熱氣的,黃燦燦的金瓜,擺放在桌子上,煞是誘人。我和小妹迫不急待地坐在桌子旁,夾起一口金瓜,放入口中。

南瓜幽幽的清香,滾燙的甜味,絲絲縷縷,緩緩地,沁入心脾。

撫慰了飢餓的胃,也撫慰了沒有零食飢渴的孩童心。

時光匆匆,歲月輪迴。

而今自家門前的院子,不見漫野的金瓜,只見遍地的雜草。

親手種植金瓜的奶奶,也已離我們遠去。去了遙遠的天堂。

而當年吃金瓜的小小孩,而今已然爲人妻,爲人母,步入滄桑的中年。

唯一不變的是金瓜,依然金黃,依然燦爛,依然,甜甜如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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