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記事之卷水的阿陽

他叫阿陽,是臺灣人。雖然普通話不標準,但看得出他在儘量讓人聽懂他說的什麼。

生活在海邊,靠捕魚爲生。在休漁期他會扛着卷水車到海邊,找一個大坑,趁着漲潮退潮的間隙把大坑的水抽乾,然後憑着經驗捕捉被擱淺的各種海貨。

別人都是用電瓶電動機抽水,他不是,他是靠手動的卷水車。卷水車的一頭放進坑底,一頭在岸邊。卷水車由傳輸帶上一個個水瓢似的東西組成。他前後岔開雙腿,兩手輪換着搖動搖把,嘴裏不斷地喊着“嗨咯嗨,嗨咯嗨”,這像是一種勞動號子,讓他的勞動不那麼寂寞。

每次都要這樣重複至少一兩個小時,才能把一個水坑裏的水抽乾。接着他開始拿着水桶去抓魚。阿陽很有經驗,他知道在哪裏會隱藏着什麼魚,又該用怎樣的手法抓到魚而不讓自己受傷。

每抓到一條魚,阿陽都很開心,嘴裏哇哇地叫着。他會在鏡頭前解說這是什麼魚,能賣多少錢。每抓到一條值錢的魚阿陽都會很高興,今天沒有白辛苦。

阿陽對捕魚很在行,也很有興趣,可對賣魚就沒有那麼在行。他去賣魚的幾次都沒有賣到好價錢,只好回家自己吃。後來就都是阿陽的老婆去賣魚了。然後夫妻倆在飯桌上說着今天的魚賣了多少錢。這樣的日子讓他們覺得很有奔頭,也很踏實。

他們有個兒子在上學,阿陽說兒子放假要給他攢學費了。

阿陽抓的最多的是一種叫石九公的魚,這種魚個頭不大。還有青蟹,蘭花蟹,石頭蟹。他會隨身帶着皮筋來捆綁蟹腿。鰻魚像蛇一樣軟綿綿地游來游去。石斑魚,魔鬼魚,貓齒鯊。有時候趁着漲潮間隙到無人荒島上,還會撿到海膽海蔘這些平時只能在海底捉到的東西。

所以有時候颱風過後反倒是趕海人的節日,因爲有些平時難得一見的海貨會被大浪衝上岸來。

阿陽很有環保意識,每次看到海洋垃圾他會帶回去,比較小的魚蝦蟹也會放歸海里。他撿過一個巨大無比的汽車輪胎,一隻很漂亮的女式高跟鞋,撿的時候他也會沉默一會兒,這些東西可能也會有一段不尋常的故事吧。

阿陽是一個快樂的頑童,他的遊戲天地就是這一片海和岸邊的礁石沙粒。他熟悉海的每一次呼吸,就像熟悉自己的身體。他愛這一方天地,也得到豐厚的回饋。

家裏的小貓小狗,雞鴨羊都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活潑健康地生長着,還有田裏的花生,菜園的蔬菜瓜果。

雖然生活不一定都像視頻裏所展現的那樣充滿樂趣,可阿陽覺得這樣能給自己和他人帶來快樂向上的動力,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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