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槐花白
(一)
我爸爸從小就告訴我,人醜就要多讀書。這似乎是他對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因此,我很自然地就明白了一個事實——我是個醜女孩。
長得醜是原罪,並且它還會在一些時候跳出來提醒我自己。小時候,每當有人關切地問一句:“哎呀,這姑娘怎麼瘦成這樣呀!”我就無地自容;上學時,有同學隨口嘟囔一句:“xx,哪款洗面奶美白效果好呀?”我總會暗自悱惻;工作之後,熱心的同事大姐遞給我一張某醫療機構的雙眼皮整形廣告單,我端着鏡子難過了許久。如此種種,難以枚舉,它們在我的青春大旗上打上了一塊一塊擰巴的補丁。
我愛極了我的爸爸,他的話我總是信的。但我又不能不愛我自己,所以我儘量放下長相醜的事實,把重點放在多讀書這件事情上。私以爲,書中除了千鍾粟和黃金屋,不也會有郎如意嗎?
(二)
很多時候,父母是不能理解子女的,就像子女也很難理解父輩一樣,我和我爸爸在這方面尤甚。
他自小讓我多讀書,卻又總是干涉我讀書的範疇,甚至他乾脆說:“讀(學)好你的書(習)就行了,別看閒(閱)書(讀)”。是不是挺費解的?
但有什麼辦法呢?一點辦法也沒有。用我媽的話說,萬事只需要一條理由就十分充足了,那便是——我是你媽(爸)!
總有那麼幾回,你偏不信邪,嘟着嘴哼一聲,硬是要敞着自己的性子來。從同學手中,從小書攤兒上,以及每一個能扒拉點兒舊物的旮旯裏,尋摸那些泛黃的書香。然後把它們掖在棉襖裏帶進洗手間看,壓在牀板下夜裏打着手電筒看,藏在書包裏揹着邊走路邊掏出來看。
地下工作是艱難的,也是終究要曝光的。然而最讓你難以接受的不是書被沒收了,而是你不知道哪一個時刻書就被沒收了,並且你始終等不到那一頓劈頭蓋臉的罵。就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但在每一個佯裝無事的瞬間裏,隱而不發的詭祕氣氛使你明白,你自由閱讀的權利再次遇阻。書山有路,你只能他日再攀。
一枚自以爲是的神經質,一個善感訥言的文藝女中年。
願以文字溫暖餘生,願用真心呵護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