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漢別傳 第四回 報深仇惡鬥五方街,鋤淫賊火燒光棍寺

話說二漢辭別了師傅,下得終南山來,跨上寶駿萬里蹇,背後背了玄鐵棍,行了數日,風塵僕僕來到生身之地張頭村上,少不得要到故家舊宅看覷一番,但只見屋舍破敗,院落淒涼,早是日久積年不住人的景象,二漢覽望,好不心酸,正欲感傷落淚,忽聽得背後有人言道:"客人何處來的?到此則甚?"

二漢回頭,望見一位村老柱杖披衣立在院口,二漢認得正是昔日鄰人王老爹,十五載到如今,更垂垂老矣,如今血仇未報,怕走動風聲驚跑了仇人,故而假裝不識,二漢快步上前施禮託言道:

"此間張老爹曾有恩與我,今日因事路經此地,特來拜望,怎料人去屋空,實不知是何緣故?"

王老爹長嘆一聲:"唉——,客人有所不知,此屋確是張老爹家,只因那年他家兒媳被此間一惡霸看上,白晝掠奪而去,並害的他家破人亡,實爲亙古未見之慘事。"

二漢又拜道:"敢問老丈可知張老爹身葬何處?我好前去祭奠則個。"

王老爹指指屋後,說道:"當年正是我與幾位鄉鄰殮埋的他父子二人,又在亂墳崗尋回他兒媳惠大嫂的屍首,一處安葬了,還有一個幼子,卻不知是死是活哪裏去了。亡人的墳塋就在近處,客人可隨我來。"

王老爹引二漢繞到屋舍後不遠處,果有三座荒墳,獾窩鼠穴,枯草密遮,實實悽慘。

二漢對着父兄嫂三墳各拜了四拜,心想待手刃了仇人再回來重新鄭重祭奠,問王老爹:"那惡霸如此喪盡天良,就無人收拾他麼?"

王老爹面露悲色,說道:"壯士哪裏話,那惡霸頗有勢力,使錢贈物,聯通官府,並精通拳腳,荒淫無恥,暴虐成性,瞪眼就敢殺人,我地方上多是守法良人,又無武藝傍身,哪個就敢招惹他!"

二漢聽了說道:"某家雖是駑鈍,武藝平凡,但爲恩人申仇,願尋他一會,老爹可知他身在何處麼?"

王老爹又驚又喜道:"如此也是爲我地方除害啊!他平日常在往東距此三裏外五方街醉仙樓上吃花酒。我觀壯士非是常人,但仍需小心則個!"

二漢這就拜別了王老爹,騎上寶駿向五方街來了。

二漢來在醉仙樓前,問了小二裘夏祚確實正在樓上與人飲酒耍樂,二漢給店家掌櫃一錠金子,將驢兒也牽上樓去,有意讓驢屁股對着裘夏祚酒桌,要掃裘夏祚等人的酒興。

裘夏祚身旁一人果然喝道:"喂!兀的那漢子,你將驢兒牽上樓上來也就罷了,把驢屁股也向了我們卻是爲何?"

二漢未擡眼皮,自斟一杯說道:"我這驢兒偏愛在人多處放大屁,你們可要躲開了。"

這幾個狐朋狗友聽了呼啦散開,裘夏祚一直坐着並未言語,這時早按捺不住,起身一腳踢翻桌子,跳到二漢近前,指二漢鼻頭罵道:"哪裏的野漢子,來尋爺爺的晦氣?!"

二漢即時也發作了,一掌拍碎桌子,喝道:"非是尋你晦氣,是尋你復仇索命來也!"

說罷二漢飛手揪住裘夏祚後領,使力一揚,把裘夏祚甩下樓去,裘夏祚不愧功夫在身,在空中轉身一翻,兩腳落地,晃了幾晃站穩,罵道:"這莽漢,好大的氣力!"

話音未落,二漢亦翻身躍下樓來,跳在裘夏祚眼前,一手指住裘夏祚罵道:

"呔!狗殺才!你害不了殺不死的張二漢來也!想你本是落破戶人家小媳婦乾草堆裏養的,吃麩皮長大,渾長了一副牲口心腸,只因擅能鑽營,拜了此地同宗大戶裘富山小妾爲乾孃,改名裘夏祚,自此有了個人模樣,回到莊裏,與官勾結,欺男霸女,橫行無忌,若是母的,人畜不分,盡皆凌辱,壞事做絕,只因你當年爲一時私慾,我嫂娘惠大嫂被你看上,光天化日在這醉仙樓下調戲於她,我哥哥張大郎上前阻攔,竟活活讓你打死,我嫂娘被你擄去,誓死不從,自絕保節,我老父幾番到你門前要人,你就上門打殺了我父,實是某家福命大,被一陣大風颳走逃得性命,不得已我流落終南山中,習武學藝,十五年如一日的辛苦,得了這身能耐,如今我回來,前仇後恨一起了賬也,閒話少說,今日我饒的你去,可我手裏的鐵棍卻是你的冤家對頭,呔,伸長脖頸納命來!"

裘夏祚聽了,不以爲意,歪頭斜瞪醉眼,看二漢裝束與一般鄉漢無二,料無大能,猖狂叫道:"哼哼,無知莽漢,爺爺的帳多了,我管你是哪個?你且莫動手,待我說來如何打你:我先使一個鳳凰旋窩打你老腦,再來一個犀牛望月頂你下襠,一個霸王拉弓拽折你的胳膊,最後一個老漢坐禪連你挖坑的事都省了!你若怕了,快快逃去,免枉傷了性命!若不自去,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清明!"

二漢恨叫一聲:"少要多言,不報仇焉能雪恨!看棍!"

裘夏祚抽出佩刀,去迎那一棍,棍來刀架,震的裘夏祚虎口發麻,幾乎把刀掉在地上,心裏一驚,暗道:"這糙漢子果真好大力氣,前番把我扔下樓來,如今棍又揮的重,我需小心則個!"

裘夏祚哪知二漢身有神通,只不過二漢故意隱去自己羅漢託生之事,不使仙法,只用尋常世間武藝與他打鬥,就如同老叟戲頑童一般,裘夏祚只有招架之力,並無還手之功。

二漢正與裘夏祚打鬥,早有人跑到裘家府上搬人,不多時來了二百多打手惡奴,使一個裏三層外三層裏裏外外又三層的圈子陣將二漢團團圍住,亂打亂鬥,裘夏祚趁亂抽身便逃,二漢鬥了一會,打的不耐煩,使一個橫掃千軍的棍式,把這二百惡奴如秋風掃落葉一般都掃倒在地,縱身去追裘夏祚。

裘夏祚前面正跑的當緊,忽聽得有人喚他:"裘公子又哪裏風流去了,聽說街上新開了一座百花樓,姑娘都是仙女的模樣,好生勾人,不若你我喝幾杯酒,去那裏玩耶?"

裘夏祚轉頭一看原來是光棍寺的癩頭王和尚,前文書說到,這癩頭王和尚與裘夏祚乃是同好之人,沆瀣一氣,臭味相投,是此地二大淫蟲,裘夏祚正愁不知躲到哪裏去,上前攬住王和尚,說道:"快走!到你寺裏去!"

兩人正要快跑,二漢飛身趕來,一個飛腳將裘夏祚踢翻到地,王和尚吃了一唬,見事不好,自先逃去了。

裘夏祚見二百家奴都未將二漢困住,這般快追來,唬得屎尿屁汗俱下,跪地磕頭求饒,二漢一時心軟,仰天長嘆道:"也罷!也罷!今日且饒了你,讓你家門中有個香火傳繼,他日遇着若再敢爲非作歹,使壞賣狂,這口豬就是爾的榜樣!"

二漢拾起裘夏祚佩刀,只見雷鳴電閃之間,手起刀落,一道銀光飛過,那豬頭就滾落下去,直滾至裘夏祚腳邊,裘夏祚見此,唬得臉色大白,心神慌亂,提了豬頭便跑,不料卻跌了一跤,摔到路邊坑裏去了,惹得衆鄉鄰放聲大笑,有詩爲證:

我自橫刀向豬笑,去留肝膽兩三輪。

不料裘夏祚忽的跳出坑來,從袖中拋出兩件暗器來,一件叫奪命針,沾身即亡,一件叫立斃散,聞見就死。二漢看的明白,閃身躲過,爆叫一聲,怒道:

"球攮的賊!好不曉事,早知如此,就該將你作了那口豬的榜樣!"

恨的二漢將手中鐵棍奮力一揮,將裘夏祚頭顱打的如萬朵桃花開放一般,結果了他的性命。

二漢了結了裘夏祚,直往光棍寺來,這光棍寺原叫做光拱寺,只因癩頭王和尚壞了寺院名聲,鄉人便叫它光棍寺。

卻說王和尚跑回寺裏,思量二漢只是尋裘夏祚報仇雪恨,與己無干,就到後殿與一個花尼姑親嘴摸奶,欲行好事,要壓壓驚,不料二漢來在光棍寺外,大聲喝叫:"端的癩頭小兒何在,快快出來與我領死!"二漢叫了數聲,無人開門,被二漢一根鐵棍打進門來,聲高震天,唬的王和尚鑽進東廁糞池,抖若篩糠,不敢出聲,一時慌張,手腳抽筋,站不得,也攀不得,頃刻浸入屙溺物中,薰淹死了。

二漢尋了一遭,看見癩頭王和尚在糞池溺斃,又來到後殿看到那花尼姑,那花尼姑跪地說道:

"我本是端正持修出家人,昨日裏被他擄至寺中欲行玷污,不從就要害我,是我舔了他一夜臊根才得了這條性命,求爺爺救命!"

二漢怒道:"呔!腌臢蕩婦,安敢辱沒佛門!"也是一棍結果了她,再放起一把大火,將這惡名昭著光棍寺通通燒了。

二漢誇跨上寶駿,兜轉驢頭,回到父兄嫂墳前,告訴了手刃仇人諸事,焚香化紙,灑淚悲泣,虔誠祭奠。

祭奠完畢,二漢重謝了王老爹及衆鄉鄰,又翻身上驢,自此遍遊天下,專掃人間不平事,專除世上不良人,訪師尋友,匡扶正義。

卻說二漢此一去,又有何故事,且聽下回分解。

上回書目:第三回 張二漢逃身學藝去,裘夏祚橫行禍鄉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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