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的記憶(2)


少峯把筆記本放回去,心裏卻波瀾洶涌,世間的記憶只有深埋,哪能輕易忘記。

你還記得嗎?我和你的初次交往,竟是橫眉冷對,只是爲了爭奪唯一的鞦韆架。

“你一個男生蕩什麼鞦韆,應該去玩兒雙槓和跑步。”小雅大瞪着雙眼,眉毛都要立起來。

“誰規定鞦韆是女生的專利,男生就不能盪鞦韆嗎?”

少峯慢吞吞地反駁着小雅,還故意用力蕩得高一些,再高一些……

“哼!你等着,明天我就把它拆了,不會再讓你玩。”小雅甩下這句話氣呼呼地走了。

“你拆吧!隨意。”少峯絲毫不示弱,也硬氣地回了一句。不過,他還真擔心小雅賭氣拆了鞦韆架,畢竟這是她們幾個女生做的,人家有權力決定拆和留。

於是,少峯下了課,就躲鞦韆架的附近,看小雅拆不拆。令他欣慰的是,小雅沒有言出必行,鞦韆架還好好的立在那裏。

漸漸地,這裏變成了他們不約而同的地方。然而,當懵懂的情愫變得清晰,他們要面對的是重新選擇。

當高考成績出來,小雅發了愁,本來說好的報考同一所大學,少峯卻榜上無名。

這一天,兩人又不約而同來到鞦韆架下。樹上的蟬在舉行盛大的歌詠比賽,聲音此起彼伏。“讓你們再叫。”文峯拾起一塊石頭向枝葉間投去。

“不然,我不去了,我們一起復讀,明年一起重考。”小雅坐在鞦韆上,提出了這麼個建議。

文峯爲小雅輕輕推着鞦韆,鞦韆緩緩蕩着,繩子始終沒離開文峯的手。

“你傻呀!放棄?你以爲誰都好運能上重點學校。你先去上學,我明年也報考你的學校。”少峯信誓旦旦,拍着胸脯向小雅保證。

“其實,如果不是你住院,你有實力考上大學的。”

“命運的安排吧!如果不是我腿受傷,哪能落下那麼課,其實,受傷還是客觀原因,最主要是自己有些課沒學紮實。”

“不討論這個了,明年加油,我在學校等你,拉鉤。”說着,伸出小手指。

文峯鉤起她的手指,臉上笑着,心裏卻五味雜陳。

小雅蠻興奮,嘴裏念着:“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於是,他們相約,明年在同一所學校相見。

跟小雅分手後,少峯又回到鞦韆架旁,他坐上去,向第一次跟小雅鬥氣時那樣,使勁蕩着、蕩着……

他眯起眼睛望着天空,天很藍,雲很高,有小鳥在很高的天空翱翔。他苦笑了一下,自己命裏註定是一個飛不高的麻雀,再怎麼嚮往藍天,也只能從屋檐飛上樹枝。

小雅已經長出了飛翔的翅膀,註定要遠走高飛,他知道,此次分別或成永別。就自己家裏的經濟狀況,怎麼好意思再提復讀呢?爲了儘快忘掉學校,忘掉同學,已經找父親托熟人找好了工作。

爲了瞞住小雅,臨行前,他告訴小雅自己要到市裏去復讀,因爲聽說那個學校升學率非常高。可能以後不能常聯繫了,那個學校是軍事化封閉管理,學校裏不能帶手機,否則會開除學籍。

少峯把紅葉珍藏在最心愛的筆記本里,保存起來,同時,也把那段美好永久地封存起來。

可是,他以爲的只是他以爲的,就在他要逐漸淡忘高考落榜的事時,小雅千里迢迢在他打工的工地找到了他。

那天,小雅看到一個坐落在僻靜之處的圖書室。

她走了進去,圖書室裏沒有人,顯得有些空蕩蕩,幾排書架乾淨整潔,排列整齊。

他環顧了一週,在一個角落有一個人,正在聚精會神地看書,或許顧客稀少,他沒想到有人登門,小雅都站了一會兒了,還沒引起他的注意。小雅故意放重了腳步,走向書架。這次,他聽到了,走過來和小雅打招呼。

“你好,是買書還是看書?”聽到聲音,小雅的心一顫,好久沒聽到這麼熟悉的聲音了。她轉過身,這人更讓她驚奇。太像少峯了。兩個完全不搭邊的人怎麼會長得有如此接近?

或許被小雅盯得不舒服,他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確定沒有異樣,笑容才又浮上臉龐。

她走到書架前,拿了一本書,坐下,似乎在認真看書,其實一個字沒看進去,大腦中想得都是少峯,你學得怎麼樣了?今年能不能考上大學?

她的心情變得有些煩躁,看不進書,於是走出了圖書室,她做了一個決定,馬上去買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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