煠原紀事 第二章 丟,丟人了

孽小鳳跺着步子往銷魂寨門口晃悠着,認識她的人一路上都和她點頭問好,不認識的,看着她的招牌傷疤也都躲着遠遠的。孽小鳳是一個很不漂亮的女孩,身材幹癟瘦小,一頭營養不良的稀疏黃毛,左臉上,緊緊挨着眼睛的地方是一塊巨大猙獰醜陋的傷疤。只要是在煠原地下城生活過的人都知道,孽小鳳這道疤痕的來歷。

自從不下雨之後,人們陸續轉到了地下生活,資源和技術都被掌握在極少數的財閥大家手裏,普通民衆就像螻蟻一樣的聚集在一起,在貧瘠的生活條件下,努力的生存着。漸漸的這樣的羣體裏面出現了另外的一種秩序,以及掌握這種秩序的人。

煠原地下城的老大叫斐綬,是一個很講義氣的惡人,燒殺搶掠,逼良爲娼這些事情他都做,唯一不做的就是背信棄義,所以在他的身邊有十三個非常好的結義兄弟姐妹,幫助他管理各個不同的堂口,他還有一個紅顏知己叫溫雅,孽小鳳就是溫雅在地面上撿來的孩子。

據說那天,溫雅很想看星星,就和斐綬鑽出了地下城,在一望無際的荒漠上,漫天的星星就像要砸在自己的臉上一樣。二人回憶也罷悵惘也好,反正就是正浪漫的時候,聽見了一聲嬰兒的哭聲。遼遼荒原,這樣的一聲啼哭,顯得特別的突兀。二人隨着聲音,找到了被棄在荒漠裏的一個襁褓。半邊已經被風沙零落的蓋住,襁褓裏,一個血紅的小東西,嘶聲力竭的哭喊着。

溫雅撣去浮沙,抱起襁褓,發現裏面的孩子半邊臉已經是血肉模糊。一時想到了自己早夭的孩子,眼眶便紅了起來。那嬰兒也奇怪,自從被溫雅抱起來之後,就不再啼哭,而是換作了嚶嚶嚶的呢喃。溫雅覺得這就是緣分,於是把孩子帶回了地下城。

斐綬的兄弟裏有個雍有樑,雖然姓雍,卻是個技術很了得的醫生。聽說早年也是給財閥們看病的,後來不知道什麼事情,看破紅塵來了這地下城當起了遊方郎中,偶爾也幫斐綬做做什麼私運醫藥的買賣。雍有樑給嬰兒處理了傷口,也覺得這孩子命硬。左臉上的燙傷,發炎之後又被老鼠啃了個亂七八糟,就這樣,孩子都沒有死,而且老鼠啃了大半張臉,居然唯獨沒有啃她的左眼。

從那之後溫雅就收養了這個女嬰。斐綬覺得這個孩子被拋棄簡直是作孽,但是孩子的生命力之頑強,如同不死鳳凰一樣讓人刮目相看,就給孩子取了個名字叫孽小鳳,還認下了做自己的乾女兒。

溫雅早年喪子,小鳳一來,彌補了她多年的心裏空缺,她把小鳳當作自己親骨肉一樣,無微不至的養育起來。一晃十八年,孽小鳳沒有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卻變成了這地下城裏面的小魔頭。她除了和斐綬的幾個結拜兄弟姐妹學會了偷盜搶劫,坑蒙拐騙之外,還學到了斐綬的殺伐決斷,人送外號煠原羅剎。要不是溫雅和斐綬還能鎮得住她,估計她一個人就能翻了這個地下城。

話說小鳳路過白梅的辦公室,就聽見裏面哭喊聲震天。白梅是乾爹的結拜兄妹之一,半老徐娘,但是風韻更甚,赤眼白眉,斐綬覺得她天生就是負責高級娛樂行業的料,所以地下城的歡場都是白梅的堂口。

門口保鏢處小鳳得知,梅姨今天買了個新姑娘,正在逼良爲娼呢。小鳳示意保鏢開門,自己恍了進去,看見梅姨氣的在沙發靠裏喘着大氣,面前地板上,一個姑娘被打的遍體鱗傷,奄奄一息。小鳳見多了這種陣仗,往梅姨懷裏就是一躺道:“我的漂亮大姐姐,誰把你氣成這樣了啊,哎呦皺紋都長出來了哦,前年打的肉毒桿菌要頂不住了?”

白梅沒好氣的一把推開小鳳說:“小混蛋,死遠一點,別來鬧我,沒看見我這忙着麼?”

小鳳聽見她喊自己混蛋,就知道她氣消了一半了,邊往她懷裏蹭邊道:“漂亮大姐姐怎麼保養的啊,這水波盪漾,我的魂都要沒有了,你就是要我死,我也馬上死在你懷裏啊。”

白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小魔頭,你今天來我這裏幹什麼?又哪個倒黴蛋着了你們的道了?”

“漂亮大姐姐怎麼能這麼說我呢,我沒事還不能來看看你了啊?幸虧我來了吧,看把你氣的,你氣到不要緊,我可是會心疼的要死的哦。來來來,出來歇歇,和我說說怎麼就把我的大美人姐姐給氣成這樣了。“說着就拉着白梅往外面走,白梅示意手下看好了趴在地上的姑娘,被孽小鳳哄了出去。

出了門白梅就開始抱怨:“最近真背,買的姑娘都是犟的要死,這個鳥世道,守着破貞潔有啥用,我是好話也說,鞭子也打,前天不小心手重打死了一個,今天這個又是個油鹽不進的主。我那大把大把的鈔票啊。”

孽小鳳一邊幫白梅順氣們一邊吃着白梅的豆腐。白梅雖說不是青春,那肉彈一樣的身體卻凹凸有致,充滿活力,小鳳很是享受這樣的手感,邊摸還邊看着自己的乾癟胸部。等白梅反應過來,小鳳也過足了手癮。

剛想發作,就聽見遠處的一個馬仔慌慌張張的跑進來道:“當家的,小鳳,鳳,鳳姐,老大讓你們晚上去他那裏開,開,開,開會。”

“什麼事情知道麼?”白梅問。

馬仔喘着粗氣回答:“丟,丟,丟,丟人了。“

孽小鳳問:“哦?乾爹丟人了?“

“不,不,不是的。是楊家,家,家人走丟了。“馬仔答道。

白梅疑惑的和小鳳嘀咕:“楊家的人走丟了,怎麼老大這麼着急呢?“

小鳳答得驢頭不對馬嘴:“乾爹幹嘛要個結巴來傳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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