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吾老

閒着看了一小會電視劇,名字忘記了。內容是一個空巢老人,兒女們怕她孤單,給她買了一隻狗養着,誰知後來狗狗死了,老人很傷心,在外地工作的女兒擔心媽媽會孤單,就想把她接到了自己身邊,雖然母親不同意,但女兒還是開車回來,收拾了母親的行李,帶母親回到了自己家,剛回來,就接到公司電話通知她立馬回公司開會。女兒不得不趕回公司,留下母親獨自一個人坐在女兒家得客廳裏,苦笑不得。

孤單一直存在,只是換了個空間而已。

兒子本來有孝心,想把到期得房子不租了,讓媽媽住,結果兒媳婦悄悄地又把房子租出去了。媽媽住進了女兒對於父母家裏,兒媳婦暗暗長吁一口氣。

養老問題,婆媳問題,一直是一個恆古不變得糾結話題。關上電視,門外傳開了敲門聲,是鄰居老太太。

老太太今年七十多歲了,有兩個兒子,現在輪流養老,老人在每個兒子家呆一個月。

這是中國最常見的一種養老方式,但仔細一想,就能體會到老人的心酸和無奈。記得有一個同事的奶奶,就是因爲在兒子們家中輪流養老,輪到自己最合不着的兒子家中時,受不了兒媳婦的指桑罵槐,喝藥自殺了。

老人只是一個人老了而已,他也有思維,想法和尊嚴,他也有自己的生活習慣和愛好,他也想擁有自己的空間。並不是給他碗飯吃,給他件衣服穿就是養老就是孝順,也不是不顧老人的意願,爲了自己方便,把他從一個空間轉移到另一個空間。

鄰居老太太不會開門。讓我幫忙開門,我開了幾次,也不會用他家的鑰匙,於是我就對她說,來我家玩吧,等一會你兒子下班再回家,別坐在樓梯間,有蚊子。於是,老太太很不好意思的來到我家,一開始我讓她坐沙發,她都不好意思,就坐在門口的凳子上,後來,又怕影響孩子學習,幾次爬起來要走,讓我攔下了,我說你幫我照看一下小寶,我收拾一下衛生,老人一下子找到了定位,很開心的和小寶玩起了手中的柺杖。

老人耳背,我說話基本靠比劃她才能聽懂。於是我就什麼也不說了,靜靜地聽她訴說。

又一天中午,我出門喝喜酒,發現老人又坐在門口。我試着給她開門,但還是不會開。因爲急着趕時間,我就走了,尋思中午了,一會她的兒子和兒媳婦就回來了,不會耽誤老人吃飯?

喝完喜酒回家,在樓下看到老人正找在院裏施工的工人幫她開門,一個小夥子很熱心的跟着老人回家,幫她開門,我也趕緊跟了上去。老人氣喘吁吁的拖着一條病腿爬樓,生怕耽誤了別人太多的時間。小夥子一個勁的說着,您慢點走,不着急。老人上氣不接下氣喘息着,腳步絲毫未減。

爬上樓,小夥子鼓搗了一會,就把門開開了,我說你教教我,等老人開不了門我幫她。教會了我,小夥子就走了。我幫老人收拾了一下門口的東西,也準備回家,老人拉住我的手,眼看着眼淚就要落下來。我趕緊說,快兩點了,您快回家喝點水吃點東西吧。一定餓壞了呢!

老人說:我一直坐在門口,打電話他們也沒接,我又累又餓又渴,我想回家,我家裏還有幾間房子。我不想給兒子們添麻煩,我還能自己做碗飯吃……可兒子不讓我回家,我又找不到車站。我也不知道我的那個兒子的地址。。。我飯量大,我不敢吃得太多,我怕人家嫌棄……

聽着老人的訴說,心裏好難受,但我能說些什麼呢?只能寬慰老人,別想多了,現在又不是吃不上飯,你儘管吃飽,別的都不關你的事。

回到家,越想越難過。我能體諒老人的孤單和無奈,也能體諒兒女們的忙碌和疲憊。父母年齡大了,接來放在身邊比放在遙遠的山村要放心的多。畢竟每次下班都能看到她,知道她過的好不好,也能隨時照顧他的身體和情緒。

但每次兒女們上班後,習慣了農村鳥語花香生活的老人怎麼可能一直坐在房間裏不出門呢?習慣了東家大媽西家大姐的走動,老人渴望社交,渴望找個人說說話,渴望把自己一生的心酸找個人訴說啊!

有時候哪怕就是坐在路邊,看車來車往,也是老人的一份樂趣,強過坐在家裏孤單的看着時鐘,算計着兒女們下班的時間。不會開電視,不會用電腦,甚至連門鎖也不會開。

子游問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

對待老人,用心的又有多少?捫心自問,我做的也不好。打開任何一個人老人的心扉,都會感受到深藏心底的蒼涼,這份蒼涼是生活的賜予,是人生的閱歷,是他想對你訴說的故事。

人人都會老,你打算用一種什麼樣的方式度過自己的晚年呢?這是一個值得思考也是一個必須思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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