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忘卻的回頭青

香附,根系發達,生命力旺盛,雖斬草而難以除根,故得美名回頭青。在石門,這是極常見的一種野草,田間地頭隨處恣生,讓農民深惡痛絕。於我,它不光陪我度過了快樂的童年時光,更爲我步入大學提供了強大的資金來源,讓我至今仍心存感激,不敢忘卻。

1.晴天,雨天

作爲70後的我,童年的物質生活是匱乏的。但這絲毫不影響我心情的愉悅。

春天裏,小夥伴們可以在平整的硪場上打砣螺,也可以在綠油油的紅花草子田裏打滾,還可以在蔥蔥郁郁的麥地裏捉迷藏......困了累了,就在田藤上扯幾棵長得結實的回頭青,剝開它們的莖,用兩手使勁張開,按照形狀判斷次日的天氣。因爲大家張開的網絡不一,便會相互爭辨,各不服輸。這時,原野裏就回蕩起我們稚嫩的聲音“晴天,雨天,晴天,雨天......”

回頭青,是我無憂無慮的童年的見證者。



2.回頭青助圓大學夢

1991年夏,高中畢業的我未能如願考上大學,我很沮喪,想放棄學業。隻字不識的爺爺堅決不允,奶奶也力勸我復讀,讓我向姐姐學習,必須考上大學。

經過一年復讀,我不負厚望地考上常德師專。。沒過多久,初中畢業的妹妹也收到了常德衛校的通知書。奶奶的夢想終於變成現實,成天樂呵呵的,逢人就誇三個孫兒懂事爭氣。爺爺不善言辭,但也是喜在心裏,成天不辭辛苦地忙乎着永遠做不完的農活。但爸媽開心不起來,因爲我和妹妹不菲的學習生活費用成了壓在他倆心裏的巨大負擔,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姐夫出主意說,藥材公司收購香附子(回頭青的果實),曬乾後每斤收購價2元,可以到月光洲挖回頭青果,湊我和妹妹的求學費用。

說幹就幹,不容耽擱。此後,每天清晨,我都在媽媽的呼喚中醒來,迷迷糊糊地吃完早飯,不等天亮,爸爸就會划起小船,載着我和媽媽、爺爺去月光洲,在沙地裏刨回頭青。爲了能多挖點,我們中午從不回家,而是頂着烈日吃早上帶來的飯菜。直到夜幕降臨,四周一片漆黑,無法辨清回頭青時,我們纔不舍地拖着疲憊的身軀,滿意地划船回家。

奶奶、姐姐和妹妹每天也沒有閒着。每天早上,她們要把挖回來的回頭青弄到硪場暴曬,然後用溫火分批錟燒,必須把握好火候,以免果實燒糊燒焦。最後,還要把果實逐個處理,將留下的莖須完全拔乾淨。

在全家老少的共同努力下,經過近兩個月的艱苦奮戰,香附子竟然換來了一萬多元的收益。我和妹妹的求學費用雖然沒有完全解決,但爸媽的資金壓力大大降低了。望着媽媽手中一疊厚厚的的十元鈔票,我們全家人都開心地笑了!

奶奶動情地說,恨了一輩子回頭青,沒想到最後它成了我兩個孫兒求學的救命草……

回頭青,是我青春追夢的助力器。


時光荏冉,世事變遷。

深愛我的祖父母已仙逝多年,長眠於冰冷的地下。每到墳前祭奠祖先,看到墳墓周圍綠油油的回頭青,我總不由得想起那些難忘的過去,內心深處滿懷感激!

回頭青啊回頭青,你是我心裏永遠不會忘卻的那抺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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