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老婆做情人

“孟婆湯前愁滿懷,前塵往事深傷。奈何橋上細思量。恨君欺我善,獨自守空房。長夜難眠空對月,身旁冷雨風霜,望鄉亭裏祝安康。風輪尋轉世,旖旎現春光。”
    有人說:女人是一本書,需要男人用心閱讀。還有人說:女人心海底針。而宣說我是:一張白紙,一目瞭然。
    宣是我的丈夫,一個自負的男人。
    我一直認爲宣是愛我的,直到那個叫“雪”的女人打碎了我的夢。
    我和宣相識十年了,這可是件大事,便與宣約好重溫當年的美好記憶,宣說他要手捧99朵玫瑰開着我們那輛“卡迪拉克”(實際是輛二手吉普車)來向我“求婚”。
    中午時我決定回家換一身漂亮的衣服來迎接宣的“浪漫之約”。
    牀上堆着我不慎滿意的禮服,而我仍汗流浹背的吸氣、挺胸、提臀;要把自己塞進瘦小的裙子裏。這時電話響了,我一手擦着汗一手拿起電話輕快的問候“你好!”,話筒裏沒有迴應;我愣了一下仍禮貌的問:“喂,哪位?”
    在一聲輕輕的嘆息後對方開口了:“你是宣的妻子吧?!”
    “!”
    “我是她的前任女友,今天是你們相識十週年紀念吧!你知道他在幹什麼嗎?他正和現任女友幽會呢。”
    飛揚的心猶如斷了線的風箏突然沒了方向,我怔怔的聽着話筒裏傳來的“嘟嘟”聲,一種時空錯位的感覺攝住我,是夢?是虛幻?
    我呆呆的走到鏡子前望着那個剛剛還一臉幸福狀的小女人,用細長的指撫摸鏡中淚流滿面的臉輕輕問:是真的嗎?他有兩任女友了?
    我長吁口氣坐到沙發上,深深的閉上眼對自己說:冷靜!
    我拿起話筒撥了宣領導的電話,證實了宣早晨說的是謊言……
    靜靜的坐在和宣第一次約會時坐過的長椅上。十年了,原來的遊樂場已搬走,只有這些長條石椅是搬不走的。
    斑斑駁駁的石面上刻着歲月的年輪,透過樹葉縫隙,太陽偷偷的窺視着我。
    閉上眼悠悠的回味着十年前的往事:
    我和宣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有着許多共同的愛好,而這條石凳便是我們愛的見證。
    宣是一個好情人,他的細心、體貼,時刻讓你感受暖暖的柔情。
    我喜歡夏天的綿綿細雨,宣就在這樣的天氣中陪我靜靜的坐在這裏聽雨,聽雨娃娃們飛快奔跑時歡快的笑聲、聽花兒草兒感激的問候聲。
    我喜歡雪花漫舞的季節,他不管多晚多累,只要有一片雪花飄落,一定約我前來賞雪。每到這時,我輕偎在他寬厚的肩頭看雪姑娘輕盈的漫舞。
    有的時候疲憊的宣控制不住會小憩片刻,他的鼾聲融入在大自然中,竟也象一組跳動的音符,是那麼的美妙動聽……
    在相戀五年後,我們攜手走上紅地毯,一起邁進神聖的婚姻殿堂。那一刻,我是幸福的雲雀,在雲端上歡唱着“鍋碗瓢盆交響曲”……
    不知從何時起,宣忙得無暇再陪我聽雨、賞雪。他太忙了,陪領導出差、參加宴會。他不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而是“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
    我不再是愉快的雲雀,我變得多愁善感。
    不再喜歡看愛情文藝片,而是慵懶的臥在沙發上看悲情片。開始時每每看到動情處會一邊唏哩嘩啦一邊打電話給宣向他哭訴男主人公的絕情女主人公的癡。漸漸的,不等宣倦我已心灰意卻。
    看着宣意氣風發的出門去上班,我的心一點點冷縮,他的光彩不再只照耀我,他有了更多的生意上的女友,而宣會用“你永遠是我心中的最愛”來安撫我。
    當一個女人愛到疲倦;愛到無奈是否也是種愛的極致呢?
    ……
    太陽在掙扎許久後終於被黑暗吞沒,在最後的瞬間,它仍不忘讓樹影提醒晚歸的我:夜神來了。
    看着殘存的稀薄光影,我鬱悶的心沒有因回憶輕鬆半分,反而因夜的到來更加噓嘆不已。
    急促的電話鈴聲告訴我約會的時間到了,我看着閃爍在黑暗中的手機信號燈,心一點點下墜,不知該如何面對宣那雙澄澈無辜的眼;更不敢傾聽他磁性纏綿的解說,剩下的唯有逃避。我慢慢的關了手機,讓一切靜止――在這黑黑的夜,只留我一個人在這寂寞的愛情裏。
    我輕輕的撫觸石凳上的傷痕,那些坑坑窪窪是不是它的流淚的眼呢?
    已回家的太陽伯伯告訴雨婆我的傷心了吧!天上飄落起雨來了,輕柔的雨絲伴着風姑娘吹奏的哀傷曲調舞動着他們優美的腰肢,悄悄的,怕打擾我的愁思。
    我倦了,躺在長凳的懷抱裏沉睡;希望從此不再醒來……
    宣在遍尋到我時終於想起我們的石凳,當他趕來時,我已高燒昏睡着。
    當我睜開眼看見已淚眼婆娑的宣竟不再有怨,只幽幽的長嘆一聲。
    宣的感性是好是壞?我曾爲他的同情心而喝彩;也曾因他的多情而沾沾自喜,可他的情有多少份呢?!我只是他心中的最愛而非唯一嗎!天哪!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宣沒有支言片語,只是默默的守護一夜,他的電話也響了一夜。伴着晨曦,我落寞的說:“你選擇吧。”
    宣驚惶膽怯的看着我:“不,楓,你不要拋棄我。我決不離開你。”說着緊緊攥住我的手,那麼緊,好象一鬆手我就會消失似的,我皺着眉看他不安的眼:“宣,你有心事吧!”
    宣惶急的搖着頭卻又長嘆一聲垂下眼眸,好久他擡起頭盯着我的眼急急的說:“楓,如果有一天我深陷囹圄,你會棄我而去嗎?!”
    我怔住了,不解他爲何這樣說:“宣,你做什麼壞事了嗎?”
    他緩緩的搖搖頭,我生氣的對他說:“在你面前的是陪你度過風風雨雨整十年的女人,你真的不該這麼問!我不要回答你,讓時間來證明吧。”
    當公安局通知我去簽字時已是宣“出差”第四天了,我不明白他爲什麼不親口告訴我而要等公安局的人來通知我。
    一切是那麼突然卻又理所當然,我成了衆矢之的。
    家裏的開銷加上那些風花雪月的費用使宣的胃口變大,貪婪最終毀了宣。
    這是一個雪後初霽的日子,我和宣的“雪”見面了,是雪約的我。
    本已因宣的深陷囹圄而心力憔悴的我真的不想面對另一層傷痕,可雪的憂鬱打動了我。
    兩個女人坐在溫馨的茶座裏,外面是潔白無染的世界。
    我們默默對視良久,更象多年未見的老友。
    我好奇的問:“你爲什麼以‘雪’做藝名呢?”
    雪苦笑着說:“因爲宣說我的膚白如雪。”
    心一顫,緣於她吐出“宣”的名字是那麼自然、柔軟。
    我輕輕的說:“約我來是想讓我聽你們的故事嗎?!”
    雪愣了,有些茫然的看着窗外:“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給姐姐打電話。在這裏我沒有親人朋友,當宣出事的消息傳來時,我第一個想要見的人便是您。可見面後該說些什麼卻不知道。”
    我靜靜的像一尊雕塑,沉靜的聽她在傾訴自己心裏的不安和惶恐;她講的人和事好象跟我毫無關係。
    當她怯怯的說“對不起”時,我的心不受控制的一陣輕顫:天,感情原來如此低廉,一句對不起可以彌補一切。
    看着面容姣好的雪,不禁輕問:“你到底在堅持些什麼?”
    雪垂下密密長長的睫毛覆蓋着的低眉順氣的眼。
    少頃,她輕叩下齒緩緩搖搖頭說:“姐姐,原諒我的堅持,可我放不下。真的,我不是貪婪的女人,我要的也不是他的全部。做爲女人您也應瞭解愛情是盲目的,投入了便收不回來。”
    記得朋友說過:“不怕男人風花雪月,就怕他執着。”
    雪不同於風塵女子,能在宣身陷囹圄而不放棄的女子,讓我不僅僅是佩服就行了的。
    “姐姐,讓我也盡一份力,幫宣度過難關好嗎?!”
    一股嫌惡衝擊我的咽喉,向來自詡“泰山崩於前而不驚”的我衝口而出:“你不覺得你有些過份了嗎?!如果你是來邀功的話,我想你是找錯人了。”
    憤恨使我不顧顏面地拂袖而走,雪沒有追出來。
    我是傳統的女人,怎麼也接受不了雪的見議,即使現在已火燒眉毛。憎恨的心猶如一條毒蛇漸漸浸滿我的心,我的身體,我的靈魂……
    以同樣的心情在不同的季節坐在石凳上,潔白的世界滌盪着我藏污納垢的靈魂,在這裏我尋找到片刻的寧靜。
    與宣分別數月再次見面是在法庭上,他憔悴的交織着痛悔的眼望着我,翕動的脣似乎想要說什麼卻無聲。強忍悲憤的我還以他鼓勵、自信的微笑。
    幾次庭審過後,儘管我做了大量工作,嚴正的法律沒有給宣選擇的機會,他狂放不羈所帶來的結果是鋃鐺入獄。
    當宣被法警帶出法庭時,他回首向我投來無望、頹廢的一瞥,似一把利刃給我致命一擊,我軟軟地倚在牆上,麻木的心被撕得七零八落。
    收到宣的離婚協議書是在他入獄的第三天,乾脆俐落是宣的一貫作風。
    我苦笑着看宣的附言:妻,千言萬語也訴不盡我的愧疚之情,我往日的荒唐使我淪爲今日的階下囚,這是我的報應卻不是你的,所以請讓我還給你自由吧。
    乾涸的淚泉傾泄着最後的掙扎,晶瑩的淚滴落在信紙上,將字跡濡溼、融化,最後成一顆顆黑黑的滴淚痣。
    “宣:
    你不覺得自己夠殘忍嗎!你我相濡以沫十餘載,我知你、信你、理解你,而你卻對我下此休書,你讓我情何以堪?
    在這種境況下,離棄你是我之所爲嗎?是的,我恨,恨你的不專一,恨我的懦弱;但這一切不是現在該討論的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會等,等你重獲自由之際,我會和你清算的。
    如果我現在簽字,不但讓我揹負惡名還會落人話柄,你說我會這麼傻嗎?!
    宣,不要說這些孩子話,我愛你,一如當初;男人哪個不逢場作戲!我們不要談論這個話題好嗎?!讓我陪你闖過刀山火海,記得你問我的問題嗎?我會給你答案的。”
    “妻:很高興還能這麼稱呼你,你的大度讓我汗顏。你雖然廖廖數語,但我已瞭解你的感受,你的那種揪心之痛是我怎樣也平復不了的,對不起。
    都說男人的愛是淺薄的,但我仍要說:我愛你,地老天荒。
    我現在很好,管教同志對我不錯,念我身體單薄不派我出工,只幹些輕活。空閒時間我全用來功讀法律了。
    放心吧,我會努力表現的。”
    “宣:看到你的來信很欣慰!
    人貴在自知,你能認識到自己的弱項是一件好事。你不愧是頂天立地的真男兒,我爲你自豪。
    家裏一切安好,勿念。聽說你立了三等功要減刑呢,真爲你高興。
    遠方的我將拭目以待。”
    在宣的努力和家人的疏通,僅一年多時間宣便重獲自由。
    雖然我們一直書信交心,可面對彼此時一種生疏、陌生感充斥在我們四周。在徹夜長談後,我請宣深思,拋開這近兩年的風雨同舟、拋開世俗的愚見,還一份率真再行定奪。
    宣詫異於我的冷靜,一種近乎冰點的冷凝。男人永遠看不透女人的心。
    雪這兩年對宣的關注豈能掩人耳目?我雖默不作聲卻“小人”的布一些眼線。
    宣現在雖然對我亦步亦趨,但他的性情註定我永遠不會是他的唯一,任何女人都不會是的。
    爲了讓宣瞭解我的用意,我以靜待之……
    當我終於決定突破原有的生活框架,選擇一條全新的人生之路時,我爲宣做了一頓最後的晚餐――在我們結婚紀念日那天。
    本着浪漫、難忘的方針,我精心做了一番佈置:溫馨的環境、迷人的音樂、醉人的美酒。唯一掃興的是我太老了,已不復當年。
    宣對我的廢心盡力大加讚賞,我含笑爲他填酒夾菜,心裏不停祈禱着:親愛的快醉吧,讓我有足夠的勇氣向你攤牌。
    所向披靡的宣是不易被灌醉的,無奈我只好用隨意得象同他商量一會兒去哪裏玩一樣的口氣對他說:“我要做你的情人而不是老婆。”
    宣沒聽清:“你說什麼?”
    我只好咬着牙重複一遍。
    看着宣那付震驚得放大的瞳孔及能吞進一隻老鼠的嘴的面孔,我忍俊不禁的大笑起來,直到逼出淚。
    宣謹慎的看一眼桌上的離婚協議書又認真地度量着我的可信度,我對他露出絕對真誠的一笑:“親愛的,需要考慮嗎?!”
    他頹然坐在沙發上,用雙用支撐住已大了好幾圈的頭,不時長噓短嘆着。
    我識趣的悄悄走出他的書屋,輕輕帶上門,回臥室準備行囊――我要離家出去旅行,不受宣作何決定的影響。
    第二天拂曉,我給宣留下一封信後落跑了,我要去學習做一個合格的魅力四射的情人。
    ×月×日
    今天是我出遊的第一天,我來到火車站買了離開車時間最接近的城市:加格達奇――陌生的城市。
    帶着一種豁出去的悲壯我豪氣萬千的登上列車,車上人不太多,我沒有選擇臥鋪是因爲我怕自己寂寞,揹包裏放着撲克,我要安頓好自己後找順眼的“車友”來打發時間。
    很榮幸的是我旁邊的幾位都是不太老的帥哥,當我傻笑着啓發他們的“玩興”,也許是他們也很無聊,也許是我長得還算養眼,幾位大哥竟給足我面子。陪我玩起“414”來,我忘乎所以的差點把自己的祖宗八代向他們彙報。
    ×月×日
    一路歡歌笑語的來到我的目的地――加格達奇市。
    一下車我卻差點跌破眼鏡,好冷的天。這裏是山區,綿延不斷的山脈擋住了暖暖的春風。
    我決定跟第一個同我打招呼的人走,不管他是好人壞人。一出車站口,出租汽車司機蜂擁而上,我左顧右盼着想主動出擊尋找一個不太遜的傢伙。
    “小姐,你去哪?”一面容猥瑣的男子晃到我眼前呲着滿口大黃牙跟我搭訕着。
    一瞧他那尊容我心裏直呼:我的媽呀,這是老天在懲罰我的愚蠢吧!
    緊蹙柳眉斜視他:“不用了,自己有車。”
    左躲右閃的穿過人羣走出站前廣場深深吸口清新空氣,靠在一無人汽車旁面朝東方閉上眼心裏默唸:前東後西左北右南。
    睜開眼嚇了一大跳:一男,上着條格襯衫,下着淡青西褲,濃眉大眼,高鼻樑,大嘴巴,身材高大,不胖不瘦。
    九十八分,他衝我呲牙時發現他有一顆虎牙。
    來而不往非禮也!我衝他咧嘴一笑。
    他又呲牙,我咧嘴。
    他還笑,我急了:喂!你傻笑什麼呀?
    他大笑:小姐,你倚着我的汽車呢!
    我的臉燥熱尷尬的嘿嘿一笑,急忙躲開。
    他很紳士的說道:剛下火車?需要幫忙嗎?!
    我小眼一瞪:真的,我可不付車費的喲。
    “願爲美女效犬馬之勞。”
    我開心極了,要知道清晨第一個好運氣會帶來一天的幸運呢。
    “請問你去哪裏?”
    “隨便逛逛吧!”
    他斜睨我一眼:小姐,我可不是導遊。
    “送佛送上天,好人做到底嗎!先生,你不是說這是私家車嗎,你不但多金還是難得的大好人,多積善德必有好報耶。”
    他又哈哈大笑起來,那張大嘴咧到了耳朵丫。
    “小姐,你在灌我迷湯吧!可我真的有事。”
    我嘟着嘴無奈的說:“那好吧,隨便把我扔到道邊好了。”
    他奇怪的看我一眼:“初次來嗎?想住哪裏?”
    我聳聳肩:“還沒想呢,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破費爲我安排食宿的。”
    “來旅遊?”
    “兼而有之,我想去酒店打工。”
    “哦?你不太象打工族的呢!是和家人負氣出走的吧。”
    我心裏詫異他眼光之毒,嘴裏卻嘟囔:“要你管。”
    “我看你我挺有緣的呢,我正好經營一家小小的酒店,怎麼樣,有興趣嗎?”
    我的眼睛一亮:“真的,早就看出您氣宇軒昂、風度不凡呢!你真是雪中送炭哪。”
    他不再說話專心開着車子,坐一天一夜的車是很累人的,我閉起眼小憩。
    “你不怕我是壞人嗎?”他用手指碰了我一下。
    我做個鬼臉嘻皮笑臉的說:被你這個大帥哥劫持是我的榮幸呢!
    他兇霸霸的說:你夠18週歲了吧!我可不想背個拐賣少女罪。
    我咯咯直笑:你太擡舉我了耶,我哪點向未成年呀!
    他咬牙切齒的說句:“那就好”便不理我了。
    ×月×日
    被大帥哥安排到酒店後,並沒派我做任何工作,只囑咐接待生安排我食宿後就沒影了。
    當晨曦刺透層層雲霧射出耀眼光茫時,我於沉睡中醒來。
    旅途的疲累感已消失殆盡,灰灰的心緒逐漸轉晴,想着昨天的大帥哥,我的心不禁飛揚起來。哦,他告訴我他的名字是“山”。
    吃過早點,我開始四處遊逛,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嗎!
    我跟夢遊病患者似的參觀着這幢五層酒店,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瞟我,服務生一邊窺探我一邊竊竊私語。
    看什麼嗎,我不就只穿了條睡袍嗎,反正這離家鄉遠着呢,又沒人認識我怕什麼!
    當我逛蕩到總經理室門前時,我悄悄趴在門板上附耳偷聽,裏面好似有人自說自話,一定是在打電話。可聽不出是不是帥哥的聲音。
    正當我極力分辨時,門突然打開。我一個趔趄衝進屋撲在一寬厚的胸膛上。對方也輕呼一聲並下意識扶住我。
    我擡頭一看,耶!真的是帥哥。忙不好意思的擺好站姿。
    他輕攏下額前頭髮,盯着我不吭聲。
    我被他盯得心裏發毛,揉揉撞疼的鼻頭訕訕的說:我要開始工作。
    他冷冷的看着我:你覺得這身衣服很得體嗎?!我這是酒店不是菜市場。
    我有些惱羞成怒:你什麼意思,我又不是你的僱員,現在還不是。
    他看着臉紅脖子粗的我卟哧笑了:你的氣勢倒不弱,好吧,從現在起你正式被聘用了,進來籤一下合同吧。
    我一聽忙糾正他:不是聘用,是當實習領班。我不要薪水,你只要負責我的吃住和回程車票就行了。
    他眯着眼睛打量我,半晌伸手給我:拿來。
    “?”
    “你的身份證。”
    “爲什麼?我纔不要給你呢。”
    “我不是想扣留,只想驗明正身。”
    我憤憤的轉身就走,山急急的喊:喂,你去哪?
    我回眸擠出一絲媚笑“你不會以爲我帶在身上吧。”說完自轉一圈向他展示我穿着的睡袍。
    他氣惱的“哼”一聲走了。
    剛剛的一絲不快因這一輪的勝利而煙消雲散,我愉快的哼着小曲回到房間取出身份證,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等山的到來。
    “嘣嘣”兩下雞啄米的敲門聲,一定是山來了,我正襟危坐裝模作樣的輕喚:進來。
    山帶着一張苦瓜臉走進來,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的瞪着我,我回瞪他一眼拍了拍沙發靠墊:快請坐,我一仰頭會暈的。
    他的五官有些錯位,讓人看了真的很心疼,不過倒是蠻有趣的。
    我不等他坐穩就殷勤的送上身份證,他一伸手我卻縮了回來:說好哦,看完馬上還我。
    他笑着接過仔細審視一遍,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放進自己的衣兜裏。
    我急了:你耍賴,快還我。
    他一手擋住我的張牙舞爪,一手竟順勢環住我的腰。我駭異得忘了搶身份證怔怔的盯着他的含笑的眼。
    時光停止,一分曖昧充斥在我們周圍,他的放大的面孔向我逼近,我茫然的不知身在何處,當他的脣貼上我的時,一道閃電炸開:天,他在幹什麼?
    我奮力推開他,粗重急促的喘息,他默默地坐着。一種氛圍,說不出的感覺環繞着四周,我用手輕拭着沾有他氣息的脣,他悶悶的說:我沒病。
    我瞟了他一眼:有口臭。
    他恨恨的不再睬我起身往外走,我欲言又止,他看透了我的心思:你一會去人事部簽到,我是先小人後君子,你的證件我先替你保存。
    我在他身後惡狠狠的衝他的背影拳打腳踢着,當然是無謂的。
    ×月×日
    這是我上工的第七天了,一切皆按我的意願進行着,不過我一點也不開心。
    也許是我這個領班出奇的閒,人事部主任說了:我被委以重任,擔任總領班,職責是負責最重要的特殊的工作,至於是什麼等總經理的安排。
    可我的心總空落落的,山一直沒再露面,我在他辦公室門前晃了好幾次都未碰見他,後來聽說陪貴客呢。
    我決定去三樓娛樂廳逛逛,那裏是小姐聚集的地方,我既然是來學當情人的,便不能浪費時間呀。
    我賊溜溜的摸上三樓,往有人聲處走去。是一間休息室,順着門縫我看見裏面有幾個女孩在竊竊私語着,撞着膽子我推開門,裏面的人看過來。
    我挺起胸自信滿滿的說:大家好,我是新來的,請多關照。
    她們禮貌的衝我點點頭,給我的錯覺是:在我面前的不是小姐,決不是,她們衣着大方而不是妖豔;她們的眼神安寧而不是嫵媚。她們更象有身份有學問的公關小姐。
    聽她們的談吐,她們的學歷絕不比我低。我好奇的請教,她們笑笑卻不回答。
    當我正想換個角度套她們話時,牆上的內線電話響了,着雪白禮服的女子對着聽筒唔唔兩聲,便衝我說:你是雪吧?!(我用了雪的藝名)
    “是的”
    “總經理請您去他辦公室。”
    我悻悻的向山的房間走去,一股積壓很久的鬱悶,一種期待很久的羞惱交織着,糾纏不清。
    我很不淑女的撞開門衝進山的房間,卻發現屋裏並不只他一人,沙發上坐着三個男人。他們顯然被我的莽撞嚇住了,都用象看怪物的眼神瞄着,絕不是正視。
    我愧疚的把氣撒在山的身上,暗下決心一定要山的好看。
    山愜意的欣賞着我的窘相,平靜的注視我想看我的笑話。
    我咬緊牙關絕不讓他看低的面帶職業性微笑得體的向各位頷一頷首,將目光定格在山的臉上:總經理,您找我?
    山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是的,來,爲你介紹一下,這幾位是酒店的貴客,從現在起他們的起居由你負責。
    等了這麼久,我的工作終於可以開始了。可我什麼也不懂耶!這個挨千刀的臭小子存心要看我笑話了。哼,偏不讓你稱心。
    我擺了個自認最優美的姿勢向幾位客人說:請!
    當我跟在他們後面要走出房間時,山在後面興災樂禍的喊:雪,他們住在401、402號房間。
    窘迫的我差點找個地縫鑽進去,恨意又加深一層。
    ×月×日
    拜山的幾次突然襲擊所賜,我再沒有時間四處遊逛,而是不恥下問的向大家學習,在我的虛心請教加上我的聰明才智,幾天下來我已得心應手。
    我的公關水平大有長進,可我接觸的都是些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這離我要學的差遠了。
    我決定找山談一次,在一個黃昏,我終於逮住了忙碌的山。
    站在山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落日餘暉我幽怨的說:總經理,我不想當什麼總領班了,我要當小姐。
    他答非所問地:叫我山。
    “不!”
    “爲什麼?”
    “你是老闆,拉開些距離好些。”
    “爲什麼要當小姐。”
    “……”
    他扳過我的身體:“我要答案。”
    “可以……”
    山乾脆的截斷我的話:“不可以。”
    我靜靜的看着他迷一樣的眼,久久地……
    “我有個故事,很長,你會膩的。”
    “不,我很想聽。”
    我講着自己的卻象講別人的故事一樣講給他聽,我也不明白爲什麼會向他傾訴,我不是一個喜歡傾訴的女人。
    他耐心的專注的聽着一個怨婦的講述。
    當我的故事講完時,已是華燈初上,他的眼裏有水,絕對的。
    “你的故事真的很好,你要做的是爲了他嗎?!”
    我無語,因爲我不知道。
    “可以有別的選擇,我這裏缺一個副總經理。”
    我撇一下嘴:不,我要當小姐。
    他緘默的站在窗前,深沉的望着點點星火。
    我坐回到沙發上看着他的背影:他是一個吸引人的男人,他的身上有一個光環,讓你漠視不了。
    好一會兒,他好似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旋轉身,他快步走到我身前蹲下:你決定了?
    “是的”
    “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不過我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這期間你隨時可以喊停。”
    我感激他的包容,含淚點着頭。
    他輕輕拍了下我的肩膀,起身走了。
    ×月×日
    這是我新生活的開始,我的心紛亂不安,也許是對前途的迷茫。
    雨是山爲我安排的老師,雨長得清清秀秀的,不但人美歌也美。她是酒店的臺柱子,學音樂的。
    每天晚上坐她臺子的得排號,她每招待一位一定帶着我,我象個丟了魂兒似的茫茫然的跟着她轉來轉去。
    大多時候她還要替我答對客人的問話,雨的性情真好,她不嘲笑我的愚笨,耐心地給我講人際周旋,她告訴我:在你做一件事之前,首先你要明確自己要幹什麼,然後再去做。你現在的迷茫會讓你一事無成。
    我怯怯的問:我適合嗎?
    “沒有適合不適合的工作,只有心比天高的人才會做不來。”
    “!”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
    在我擺正好心態的時候,也是我出擊的時刻!
    ×月×日
    其實小姐也不是好當的,形形色色的男人不是好應對的。
    要想當出類拔萃的就必須做到不卑不亢,還要圓滑。男人是吃着碗裏想鍋裏的,你要讓他心癢癢的欲罷不能。
    我接待的第一位客人是雨的老主顧,一個風度翩翩的經理。
    他很體貼人,永遠不會給你出難題。許是雨跟他講了我的用意,他很耐心的爲我介紹男人的通病:愛腥;隨着年齡的增長,男人生出對歲月的恐懼。因此他們喜歡接近年輕女子,以證明自己仍魅力不減。要想取得不同年齡不同地位男人的愛慕,就要察言觀色,迎合不同男人的心理,找他們喜歡的話題聊。
    我在他那受益匪淺,他最讓我回味的一句話是:你的表情永遠要掛着崇拜的笑容,唯此是百戰不殆。
    我雖然學了不少,可心裏還是不滿足,我應對的只是大衆,如何才能抓住一個人的心,讓他爲我朝思暮想呢?
    一個大膽的想法涌進腦海:拿山練兵,雖然有些小人,但山是熱心助人的嗎!
    ×月×日
    我開始花心思去揣度山的性情,山的喜好,山的飲食。
    當我準備就緒後,便守在山的房間(我從服務生那偷偷配了一把鑰匙),可他竟兩天沒回來。
    我懶懶的倚在他的牀頭翻看着雜誌,突然從一本雜誌中掉出一張照片,我拾起一看:咦!是我下火車時靠在山汽車旁的,他什麼時候偷拍的呢?
    一絲甜蜜沁入心房,山是從那時便對我有異樣的情緒嗎?這不是天助我成功嗎!
    正當我浮想聯翩時,突然傳來開門聲,我急忙躺下假寐。
    山走進來了,顯然對我的出現很詫異;他慢慢向我走來,他站在了牀頭靜止不動。
    我的心怦怦狂跳着,好象要衝出胸膛。
    他俯下身緩緩的向我的臉部靠攏,我屏住呼息,他在離我一寸遠的地方打住,好象和我比拼耐力似的。
    我的心跳越來越快,已經到了嗓子眼了,再不採取行動我恐怕要把心丟了。
    我假裝剛從睡夢中醒來,睡眼惺忪睜開眼大駭:啊,總經理!
    邊假惺惺的整理衣服邊掙扎着起身;山滿眼笑意的按住我的肩膀:別動,看着涼了。怎麼有興致在我這兒呢?!
    我被他暖昧的語氣所梗,不知該如何接話;他笑意更濃了:你應該說,不,是柔情的說‘我在等您呢。’
    我狠狠地給了他一拳,猝不及防的他命中率是百分之一百。
    很多小說中的故事情節到了這裏該怎麼發展下去呢?!
    ×月×日
    我不是一個壞女人卻想盡辦法學做壞女人,這不是我的錯,如果非要找一個人來背黑鍋的話,那隻能是愛神丘比特,是他讓人類有感情的,也是他鼓勵男人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讓女人“伊人爲卿獨憔悴”的。
    我終於明白如果你用心去做一件事是沒有不成功的,譬如現在的我,我不是正志得意滿嗎!
    我一邊不斷進修着我的功課,一邊翻着花樣“折磨”山。我可不認爲我在折磨他,這是他的斷言。
    在山忙碌的時候我去廚房學做糕點,因爲“要想管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我雖是個很笨很笨的學生,但我有恆心,一定會笨鳥先飛的。
    在我學了幾樣製作方法後,便迫不及待的向山炫耀;我一路哼着小曲託着點心來到山的房間,他剛剛回來。
    他看着我滿臉的粉沫一路傻笑着飛到他面前,疼惜着搖搖頭用毛巾幫我擦淨弄花的臉。然後看着我放下點心,露出疑慮的表情:這?
    “噓!閉上眼睛。”
    “?”
    “閉上啦,我又不會害你。”
    山乖乖的閉上眼,卻有些不放心的輕蹙起眉,我偷笑着拈起一塊點心送到他嘴裏,他遲疑了一秒才堅定的吞了進去。看着他幾乎沒經咀嚼就嚥下,心裏很不舒服,不依不饒的又拿起一塊,要他細細品嚐。
    費了好一頓折騰,山終於達到了我滿意。看着他好象英勇就義的樣子,我忍不住卟哧笑了起來。他也如臨大郝般長長吁了口氣。
    我蹭在他身旁品嚐起自己做的美味來,我沒有告訴山這是我的作品,他也不問,但我知道他是知曉的,很多時候很多事情是不需要對方言明的,這就是“心照不宣”。
    他輕輕環着我,一邊看他的書;我也不打擾他,只專心吃點心。
    我愛死了這種溫馨氛圍,簡直有些上癮。山的柔不遜於我的老公;天!好久沒想到宣了,沉迷於這種生活有多久了呢?
    ×月×日
    今天是山的生日,酒店的全體員工要爲他過生日;由此我纔想到:山的家人呢?他從未提過,我竟也從沒想要問過。
    在他的生日這天我會不會見到那個神祕的經理夫人呢?
    帶着一絲期盼,一絲說不出的悵惘;我有些坐立不安。
    雨忙忙碌碌的佈置着會場,我有些束手無策的看着他們忙碌的身影,在這時我突然感到自己原來是個外人,一直都是。
    我鬱郁不悶的來到酒店後面的花園裏,漫無目標的採摘看着順眼的鮮花,忽然靈光一閃:我不是學過插花嗎,爲什麼不露一手呢?!我開始精心挑選用得上的花花草草,然後躲到房間開始工作。
    經過反反覆覆的修剪,我的作品終於完成了,挑了一條大方得體的禮服我準備出場了。
    當我溫文爾雅的來到生日禮堂,正好看到山跟一位高高瘦瘦的女士說話,從她的眼神我看到了一個妻子的專注。我止住腳步環視了一下會場,看見雨正在指揮工人擺弄音響。
    我遲疑着向她走去,她一轉身看到我及手中的花,欣喜的跑過來:雪,這麼漂亮!是你的手藝吧。
    我再次感嘆雨的精明,不由得想到了那個真正的“雪”,她們真的有相似之處,這絕不是後天所能學得來的呀!我有種想哭的衝動。
    雨輕輕碰碰我的小臂:雪,在想什麼?這麼陶醉!一定在想祝壽詞吧。
    她又俯在我身旁一邊朝着山的方向呶呶嘴,一邊悄悄說:那位就是總經理的夫人,在北京工作,這回是特意趕回來的。
    我的眼不受控制的潮溼了,我拼命眨着很怕在這時丟醜。
    ×月×日
    轉眼我離家出走已近半年,我沒有打過一個電話,宣是找不到我的,因爲我沒帶手機。
    自從山的生日PAT過後,我便開始躲避他,他對我突然若有若無的態度從不追問,我知道我這樣做已經脫軌了,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情人應有的反應,可我做不到,真的。
    也許我根本不適合做什麼情人,我是一個愚蠢的女人,總是給自己畫圈,漸漸將自己畫了進去。
    我開始想家,想我和宣的婚姻,想我的總是用無奈的眼看我的父母。
    我的淚開始氾濫成災,常常是淚溼衣襟。
    我開始做夢,一個相同的夢:站在無人的沙漠,乾渴的我堅難跋涉着,好多次跌倒了就不想爬起,可前面總有個聲音在喝斥我:你是熊蛋,怪不得你總被拋棄。
    雨有事沒事的便來看看我,卻又總是一付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明白她是受山的委託,山怎麼跟她說的我不清楚,但冰雪聰明的她是不會過問太多的。
    有雨陪伴的日子雖仍不快活,可畢竟讓我覺得我還活着。
    我此次出行看來是失敗的,我雖然學了一堆做情人的理論知識,可一應用到實際便早已潰不成軍。
    我真的好想找另一個男人重新實踐一次,卻有些膽怯。
    當我把要“重操舊業”的想法告訴雨時,她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好久不語。
    我急了:你什麼意思,幹嗎這麼看着我?
    “你有些象個孩子,你把這個想法跟總經理說吧,聽聽他的意見。”
    我噘起嘴:爲什麼聽他的意見,我又不是他的誰!
    雨不再言語,找個藉口走了。
    ×月×日
    山是氣急敗壞的衝進我的房間,剛剛洗完澡的我只披了件浴巾,我看着向來沉穩的他心裏有種快感。
    他惡狠狠的盯着我,象一隻狼。
    我慢條斯理的說:請允許我着好裝再見您好嗎?因爲這裏是酒店不是菜市場。
    他轉過身:這是我的極限,不要試着激怒我。
    我識時務的開始整裝,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和他濃重的呼吸聲追逐盤旋,最後融合在一起,發出近乎是一種只有在極度快感時纔會發出的聲音。
    山有些惱了,他不等我說可以便轉過身,我給他一個大大的笑:整裝完畢。
    他慢慢向我靠近,用一種催毀一切的眼看我,我忙不碟的向後躲去,好怕當了他的炮灰。
    可在這小小的房間裏哪有什麼地方好躲,看着他猙獰的越來越近的面孔,我強自鎮定的吼到:你幹什麼!
    山眯起眼睛咄咄逼人的對我說: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是想拿我做試驗?你以爲我沒陷進你的網裏嗎?我爲什麼總是點到爲止?我是要你明白,你要的是什麼?我給你充足的時間思考,可得到的是什麼?你要“出山”!
    他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我的心隨着一抖一抖的,他的面孔好可怕,我長這麼大頭一次知道什麼叫恐懼,也理解了爲什麼當女人遭遇搶劫時爲什麼會喊不出聲來。可山不是強盜,我怎麼會這麼想呢?
    也許是悲極生樂,我竟卟的一聲笑了。沒想到這更加激怒了他,他的面孔有些扭曲,他伸出長長的雙臂抓住要逃跑的我。他的手是那麼用力,我的肩隱隱做疼,駭怕他會傷害我的淚奪框而出。
    他的眼變得柔和,用手指輕輕拭去我的淚水,繼而將我擁在懷裏,又輕輕拍着我的後背。
    我的眼淚終於決堤了,說不清的情愫,訴不出的感受都隨着這淚噴涌而出。
    山在我的耳邊喃喃着:不要,不要找別人,我不是沒感覺,我是不想趁你之危,如果你要,我會給你你要的全部。
    ×月×日
    我的心再度飛揚起來,我好幸福,一個小情人的幸福。
    我明白做情人也是不容易的,要比妻子包容得更多,要比妻子更懂得體貼,因爲你是見不得光的,你永遠生活在陰暗的角落,象一隻蜘蛛不停的編織着患得患失的網,直到力竭而死。
    可是又有幾個女人在知道自己的處境時而抽身後退呢?她們不都是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悲壯投身愛之焚嗎?!
    我不停的記着自己做爲一個情人的感受,可是原來對第三者的恨竟漸漸淡去,我是真的徹頭徹尾的變成了一個壞女人。
    我已經從情人的角度思考問題,站在情人的立場看待這片紅塵。
    我扮演的角色已由受害者轉化成害人者,每當我站鏡子前看着那個已陌生的女人,心裏不禁涼涼的。
    我時常會有種想逃的念頭,可山的柔是我最大的羈絆,我體會了宣爲什麼會在對我發誓的同時卻不忍傷害雪的柔。
    我常常在山不在的時候一個人爬到閣樓上向外望,看這裏的青山、這裏的密林;總是一個人靜靜的數數天上的星,一五,一十……直到無力。
    當面對山的時候,我會快樂得象一隻山雀,不停的嘰嘰喳喳。
    我要把這段回憶演繹到極致,給山也給我一個永久磨滅不掉的記憶。
    ×月×日
    在我要走的時候,我沒留下支言片語,只是讓風捎去我無盡的留戀。
    我知道山之所以心安理得,是因爲我的身份證還在他手中,他沒想到我是個狠得下心的女人。
    我不會告訴他,因爲他是捨不得的,我不要等他厭倦了主動還我證件時再走,讓身份證上的“我”陪伴他直到扔掉。
    別了,大山,我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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