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方法》這本小書篇幅很短,然而想說的卻很多

    笛卡爾的一生也算是有傳奇色彩,在學校時刻苦學習,但在畢業後卻覺得學得知識全無用處,於是變賣了家產,靠投資紅利爲生,開始周遊世界,去讀世界這本大書,也是夠瀟灑的,其日後很多的著作,就是在四處周遊時獨自思索而寫出的。從心底講,我喜歡這種人-不是因爲其瀟灑的生活態度,因爲瀟灑來源於自信,而自信出自他對生命的思索和領悟,一直沐浴在理性的陽光下,四百多年前的笛卡爾,依然令人神往。。

    他總結了4條認識問題的原則:
    一、凡是我沒有明確的認識到的東西,我絕不把它當成真的接受
    二、把我所審查的每一個難題按照可能和必要的程度分成若干部分,以便一一妥善解決
    三、按次序進行我的思考,從最簡單,最容易認識的對象開始,一點一點逐步上升,直到認識最複雜的對象,就連那些本來沒有先後的東西,也給他們設定一個次序
    四、在任何情況下,都要儘可能全面的考察,儘量普遍的複查,做到確信毫無遺漏

    以及臨時的3條行爲規範:
    一、服從我國的法律和習俗,在其他一切事情上以周圍最明智的人爲榜樣,尊奉中庸之道來約束自己
    二、行動上儘可能堅定果敢,一旦選定某種看法,便堅定不移的去執行,遵從概率
    三、永遠只求克服自己,不求克服命運,只求改變自己的願望,不求改變世界的秩序

    如我們所熟知的,笛卡爾憑藉堅定不移的執行上述方法,創造出了解析幾何,成爲理性主義的創始人,爲歐洲的啓蒙運動吹響了號角,從此人們從神的旨意中走了出來,開始運用自身的理性來了解和思考這個世界。笛卡爾無疑是那個時代的先行者。

    他的這種方法論思想,在後世一系列的科學研究中,隨處可見:比如微積分的創始,核心思想就是將複雜的曲線分解成簡單的線性問題,加以研究從而獲解;再比如傅里葉變換,是將複雜的弦波分解成簡單的性質明瞭的正弦波進行研究的;再比如高等數學中的泰勒展開。。等等,大學畢業多年後我才領悟到,在西方哲學和科學中的一個核心觀念就是所謂“分析”-將複雜事物分解成簡單的,性質已知的簡單事物加以研究。這種方法是強大的,有序的,幾乎無所不在,只是我們在混沌的現實中有時缺乏一雙慧眼,衆裏尋她千百度,其實就在燈火闌珊處。

    當然,這種方法或者哲學也有他的侷限性,就是當系統複雜時,就需要考慮部分間的相互作用力,這時候機械論就需要被系統論所取代,我們可以從《第五項修煉》中看到系統化思維的威力,但是,在考慮簡單系統時,機械論仍然是一把利器

    最後要說的,笛卡爾不是迂腐不化的人,他知道人的生命有限,不可能對任何事都一探究竟、分析思考。所以採取了有所重點,其他事物遵循社會現實的做法,這對我們也是有現實意義的。但是要避免的一種情況,就是我們這種求取捷徑的思考方式,很有可能會被人利用,這也是最近看《影響力》這本書的感悟,以後再詳細的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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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故我在”辨析

笛卡爾在《談談方法》一書中提出了經典的“我思故我在”第一原理,下面照原文進行辨析。

“因此,既然感官有時欺騙我們,我就寧願認定任何東西都不是感官讓我們想象的那個樣子。”

——在這裏,笛卡爾首先假設了“任何對象”的真實存在,但認爲感官不會絕對真實地反映它們。實際上,我們沒有任何理由認爲真的存在那些“對象”,更沒有理由認爲感官就是要真實地反映它們。

“最後我還考慮到:我們醒時心裏的各種思想在睡着時也照樣可以跑到心裏來,而那時卻沒有一樣是真的。既然如此,我也就下定決心認定:那些曾經跑到我們心裏來的東西也統統跟夢裏的幻影一樣不是真的。”

——說夢裏的東西不是真實的,無非是指做夢的人並沒有與夢到的“東西”實際發生作用(在外人或醒過來的自己看來)。但笛卡爾不能否認夢自身是真實的,他其實是說“夢到的”東西不是真實的,但事實上,“夢到的”東西不等同於夢到的“東西”,前者纔是真實的存在,後者只是假定的所指(如上所述感官反映的對象)。至於醒時,同樣,“心裏的”東西不等同於心裏的“東西”,其真假與夢裏無異。

“可是我馬上就注意到:既然我因此寧願認爲一切都是假的,那麼,我那樣想的時候,那個在想的我就必然應當是個東西。”

——在笛卡爾否認一切是真的時,他已經提前定義了“我”並在這種概念中蘊含了真實存在的屬性,所以,這句話不是推理,只是概念的展現。爲什麼說他提前定義了“我”?因爲,沒有“我”的概念的“認爲一切都是假的”我不會認識到“那個在想的我”,而“我”是在想的我,絕不是不在想的我,這本來就是真實存在的意義。

“我思故我在”又被譯爲“我想,所以我是”,它預先認爲除我之外的任何東西都是假的,然而,那只是因爲概念的混淆。因爲,我既然認識到了東西,這種認識首先就是真實存在的,其次纔是東西的真假實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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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談方法》全名爲《談談正確引導理性在各門科學上尋找真理的方法》。文章以半自傳的形式,深入淺出地介紹了作者新的哲學方法及其形成過程。所以讀起來遠沒有一般哲學論著的生硬難懂。

全書分爲六個部分:

第一部分,是一些對於各門學問的看法。

  作者開頭便寫道“良知是人間分配得最均勻的東西。”他這裏所說的良知指的是一種良好的官能,它不同於可以弄錯的感覺官能如視、聽。而是一種絕對正確的分辨真假的能力,即理性。)其實,在此作者就已經預示了一種支配力量的存在。作者認爲,我們的意見之所以分歧,並不是由於有些人的理性多些,有些人的理性少些,而只是由於我們運用思想的途徑不同,所考察的對象不是一回事。因爲單有聰明才智是不夠的,主要在於正確地運用才智。

  怎樣運用天賦的良知即作者所謂的方法。作者已經已經用他的方法取得了很多成果,然而他卻並不打算教給大家一種方法,只打算告訴大家他自己是怎樣運用他的理性的。所以下面的論述是一種娓娓道來的歷程:“努力求學並沒有得到別的好處,只不過越來越發現自己的無知。雄辯和詩詞都是才華的產物,而不是研究的成果。我特別喜歡數學,因爲它的推理確切明瞭;可是我還看不出它的真正用途,它一向只是用於機械技術,它的基礎這麼牢固,這麼結實,人們竟沒有在它的上面早期崇樓傑閣。我尊敬我的神學,但天啓真理不是我們的智力所能理解的,所以我放棄窺測那些真理。

  關於哲學:我看到它經過千百年來最傑出的人的鑽研,卻沒有一點不在爭論中,因而沒有一點不是可疑的。至於其他的學問,既然它們的本原是從哲學裏借來的,我可以肯定,在這樣不牢固的基礎上決不可能建築起什麼結實的東西來。”可以看出,作者的懷疑哲學是基於現實和經驗的,這也正是他唯理論哲學產生的源頭和精神實質。在普遍的懷疑和拋棄後,作者下定決心,除了那種可以在自己的心裏或者在世界這本大書裏找到的學問以外,不再研究別的學問。

第二部分,是作者所尋求的那種方法的幾條主要的規則。

  笛卡爾受建築房屋的啓示,在駐地的暖房裏注意到:拼湊而成、出於衆手的作品,往往沒有一手製成的那麼完美。他進而想到:書本上的學問,至少那些只說出點貌似真實的道理、卻提不出任何證據的學問,既然是多數人的分歧意見逐漸拼湊堆砌而成,那就不能像一個有良知的人對當前事物自然而然地作出的簡單的推理那樣接近真理。所以自己一向相信的那些意見,只有把它們一掃而空,然後才能換上好的,或者把原有的用理性校正後再收回來。

  於是,他對自己信任的邏輯學和數學都提出了質疑:他指出,在邏輯方面,三段論式和大部分其他法則只能用來向別人說明已知的東西;幾何學始終侷限於考察圖形,因而只有把想象力累得疲於奔命才能運用理解力;代數一味拿規則和數字擺佈人,得不到什麼培養心靈的學問。所以他纔想到要去尋找另外一種方法,包含這三門學問的長處,而沒有它們的短處。於是就有了下面的四條規則:

1、凡是我沒有明確地認識到的東西,我決不把它當成真的接受。也就是說,要小心避免輕率的判斷和先入爲主。

2、把我所審查的每一個難題按照可能和必要的程度分成若干部分,以便一一解決。

3、按次序進行我的思考,從最簡單、最容易認識的對象開始,一點一點逐步上升,直到認識到最複雜的對象;就連那些本來就沒有先後關係的東西,也給它們設定一個次序。

4、在任何情況之下,都要儘量全面地考察,儘量普遍地複查,做到確信毫無遺漏。

  作爲自己的哲學體系中自我約束的條款,我們足見笛卡爾的自覺和勤奮,嚴謹和踏實。

  作者自稱,由於嚴格遵守不多的這幾條規則,我已經輕而易舉地弄清了幾何和代數這兩門學科所包含的一切問題。這種方法最令我滿意的地方還在於我確實感到,我按照這種方法在各方面運用我的理性,把我的能力發揮到了最大限度。此外我還感到,由於運用這種方法,我的心靈逐漸養成了過細的習慣,把對象瞭解得更清楚、更分明瞭。

  我不會覺得作者在誇大其詞,而是運用他的方法解決了他的視域範圍內的一系列問題後的一種欣喜和對進一步研究表現出來的信心。所以,他纔開始考慮哲學問題,說“我考慮到一切學問的本原都應當從哲學裏取得,所以我想首先應當努力在哲學上把這種本原建立起來。”

第三部分,是他從這種方法裏引導出來的幾項行爲守則。

1服從我國的法律和習俗,篤守我靠神保佑從小就領會的宗教,在其他一切事情上以周圍最明智的人爲榜樣,遵奉他們在實踐上一致接受的那些最合乎中道、最不走極端的意見,來約束自己。

2在行動上儘可能堅定果斷,一旦選定某種看法,哪怕它十分可疑,也毫不動搖地堅決遵循,就像它十分可靠一樣。

3永遠只求克服自己,不求克服命運,只求改變自己的願望,不求改變世間的秩序。總之,要始終相信:除了我們自己的思想以外,沒有一樣事情可以完全由我們做主。

  第一項行爲準則往往作爲論證笛卡爾懦弱性格的證據而被反覆提出,但我看到的是,一個有信仰的人從精神到行爲上的嚴格自律。這在第二和第三項中便可得到證明。他說建立上述三條準則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教育我自己。我要把我的一生用來培養我的理性,按照我所規定的那種方法盡全力增進我對真理的認識。因爲神既然已經賜給我們每人一份分辨真假的天然靈明,我覺得自己決不應該有片刻工夫滿足於別人的看法。我用這三條準則給自己保了險,把它們並列於信仰上的真理,我心中永遠佔首位的真理。

第四部分,是用來證明神的存在、證明人的靈魂存在的那些理由,也就是他的形而上學的基礎。即“我思故我在”這一哲學命題的提出。

  作者是這樣進行一系列論證的:任何一種看法,只要我能夠想象到有一點可疑之處,就應該把它當成絕對虛假的拋掉,看看這樣洗清之後我心裏是不是還剩下一點東西完全無可懷疑。因此,既然感官有時欺騙我們,我就寧願認定任何東西都不是感官讓我們想象的那個樣子。既然推理的時候難免出錯,那我就把自己曾經用於證明的那些理由統統拋棄,認爲都是假的。

  既然我們醒時心裏的各種思想在睡着時也照樣可以跑到心裏來,而那時卻沒有一樣是真的,我就下定決心認定:那些曾經跑到我們心裏來的東西也統統跟夢裏的幻影一樣不是真的。可是我馬上就注意到:既然我因此寧願認爲一切都是假的,那麼,我那樣想的時候,那個在想的我就必然應當是個東西。我發現,“我想,所以我是”(舊譯爲“我思故我在”)這條真理是十分確定、十分可靠的,懷疑論的任何一條最狂妄的假定都不能使它動搖,所以我毫不猶豫地予以採納,作爲我所尋求的那種哲學的第一條原理。我是一個本體,它的全部本質或本性只是思想。“我想,所以我是”這個命題之所以使我確信自己說的是真理,無非是由於我十分清楚地見到:必須是,才能想。

  從方法論的角度看,笛卡爾的普遍懷疑是嚴格按照指導方法論的規則一和規則斯的要求進行的,充分體現了笛卡爾試圖建立嚴格的哲學的想法。但是,他的普遍懷疑並不屬於分析的範疇,因爲在確立了“我思故我在”的命題之後,笛卡爾哲學的分析才真正開始。而且笛卡爾的普遍懷疑針對的是各門知識的基礎即感覺和理智。因此,從懷疑周圍世界的知識開始,經過懷疑我的身體的知識,到達懷疑數學知識的過程,不是從複雜到簡單的分析過程,而是儘量完全地列舉以便逐一普遍地懷疑其基礎的過程。當普遍懷疑徹底打倒懷疑的極點,當思維再也無法確定任何外在對象的時候,笛卡爾突然發現那個思維的“我”必然應當是某種東西。所以就得出了“我思故我在”的命題。

  下了這個結論之後,他進而考慮到,我既然在懷疑,我就不是十分完滿的,因爲我清楚地見到,認識與懷疑相比是一種更大的完滿。我既然想到一樣東西比我自己更完滿,那麼我的這個思想是從哪裏來的呢?我覺得很明顯,應當來自某個實際上比我更完滿的自然。它本身具有我所能想到的一切完滿,也就是說:它就是神。神是一個完滿的是者,我們心裏的一切觀念都是從神那裏來的。但是我們常常有一些觀念包含着虛妄,那是因爲它們從不是者分沾了這種成分。也就是說,只是由於我們並不是十分完滿。他試圖把哲學奠定在新的可靠的基礎上,但與此同時他的根基卻深深紮在經院哲學的傳統裏。這一點我也很難評判。

第五部分,是他研究過的一系列物理學問題,特別是對於心臟運動以及其他醫學方面的難題的解釋,還有我們的靈魂與禽獸的靈魂的區別。

第六部分,是作者認爲一定要做哪些事情才能在自然研究方面比過去前進一步,以及是哪些理由促使他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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