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曲《再別康橋》

    劍橋的夏天真好,沒有了風,沒有了雨,沒有了匆匆,有的是房舍、路邊隨手可摘的櫻桃、伊朗果,彷彿換了一個天地,此時此刻,此景此地,突然明白了爲什麼這裏的暑假長達三個多月的原因了:磨了春秋冬三季的劍,夏天應該是屬於橋的吧!昨天有幾十位國內來的訪學朋友及其家人在南部的一塊大草坪上舉行了燒烤宗教煙燻哲學的聚會,大家彼此切磋,很是興奮,甚是熱鬧,各大宗教、無神論者、科學思想、日常瑣碎紛紛揚揚,一直從中午抑制不住到下午才散去... ...其中我很是喜歡與一位長者聊着人生的高高低低和國家的方方面面,看來我又沒入流了!另外,最近,不斷有家長諮詢孩子高考、出國、成長方面的事,實事求是的講,我也沒有太多成功的經驗和體會,只有一點思考和琢磨,遠談不上系統,貽笑是肯定的,若是被大方們的,便也沒有太多的惶恐了!

    我很喜歡青年人,但也很嫉妒青年人,因爲他/她們充滿着青春的朝氣和未知的前程,他/她們可以剛到英國連續打了兩天的撲克就匆匆趕到劍橋,剛下汽車跟着碰上的一個陌生中國人,一路數小時地逛着深夜裏的劍橋風景,然後第二天一早就又跑遍了劍橋的角角落落,儘管累得東倒西歪,接下來竟是馬不停蹄地殺向牛津......他/她們在遊覽中不停的好奇和驚歎可以瞬間轉化爲反思與奮進的動力,虛心的像塊巨大的海綿,恨不得把導遊的那點可憐知識和相關的力量全部榨盡吸乾,目光裏到處充滿着挑釁和不甘,哦,My God!天知道,這羣年輕人將來會變成什麼樣的奧特曼...這兩天,一個叫莫有雪的十七歲少年點燃了一絲中國體育愛好者們的希望,小小少年風一般地拿到了第一個世界男子百米冠軍,儘管是世界少年賽,儘管未來的他還有更多的不確定性...但,目前他的確在悄悄糾正着另一位中國十七歲少年產生的遠不像他老爸歌聲那麼美好的印象,說起中國的這兩位少年,怎不能令人想起梁啓超先生的《少年中國說》!一個沒有理想的青少年成長起來應該是很費周折地吧......

    人至中年,很多事回首一望,已與你遠走,淚眼朦朧之餘,常常會感懷自然選擇和人工選擇的過程和結果,也許有的選擇當時很對,後來慢慢變得不對,當然以後或許又漸漸變成對的也說不定!所以高考選專業、出國尋思量、成長擇道路都是理想與現實主動抑或被動篩選的過程,理智與情感隨機加上概率平衡的結果吧!就像一個社會,若沒有了公平便會坍塌!就像一個軟件,若不宜用便沒有了市場,人生是人工的產品,需要動態地不斷試錯修正原始的設計初衷,同時人生也是自然地結果,總有春夏秋冬,總得“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儘管不經歷風雨有時也能見彩虹,那是運氣,靠運氣活着很不靠譜!積極的等待準備和充滿希望的向上也許就是大仲馬寫《基都山伯爵》的意思吧!

    這幾天,英國的天氣格外得好,多少有點興奮的感覺!昨天與朋友們一起到了位於東南部的諾福克郡的桑德林厄姆莊園海灘,着實領略了一把懸崖下大海邊上的洗禮--原來真的需要在冰冷的海水裏來個溼淋淋才能獲得基督徒的稱謂啊!
    在回來的車程裏,和一個正在寫博士論文的朋友聊起了他的博士論文寫作,是關於“一和多分有”方面的選題,即世界的本源是一還是多的問題,期間涉及了多個學科方面,很有味道!他先是談到了阿奎那和奧古斯丁關於一和多的對立統一:多中有一、一中有多,藉此又談到了理性信仰--通過科學的推理而能夠相信的事物和情感信仰--不通過理性方式而是通過無限的愛而至的相信在一和多的表現:一般而言,理性常常表現爲平等的多,而感性卻能產生至尊的一來,由此而衍生出很多管理方面的缺陷,如沒有權威的一,常常會陷於扯皮的多,而沒有平等自由的多,常常又會出現老子天下第一的說一不二,如何平衡這些“一”和“多”呢?
    科學技術和工業的數次革命,先是使產品從手工作坊的”一“變成工廠加工後的”多“,現在卻正由普遍使用的衆“多”產品逐漸向個性化的單“一”定製轉變(未來會是什麼方式呢?),或許正是這種理性的約束逐漸趨向着感性的自由之變故,歐洲萬能的上帝也逐漸移民到了北美,同時也順帶着經濟繁榮的遷移,目前這種北美的單一發展勢頭彷彿有些萎靡,也許正悄悄地變成多極崛起吧!但,可持續的強勁往往需要同一的步調和信念、信仰,而這種不受質疑的“一”常常需要伴隨但超越理性的熾熱情感支撐,中國,你準備好了嗎?
     “一”可以產生“多”,“多”可以凝聚成“一”,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在什麼情境下“合”,又在什麼情境下“分”?“分”“合”的速度、加速度有多快?除了理性之外,情感在這些切換過程中又起到什麼作用呢?... ...
    儘管不信教,但很高興,昨天和很多朋友一起見證了一種很有趣的儀式和遼闊的大海!
    下車時,不知爲何,竟突然想起一位先生的名字:聞一多!

    年初看感動中國時,一位獲獎的長者曾說過:沒有經歷過深夜痛哭的人,不足以談人生。最近經常去劍橋大學圖書館看書,感觸良多,很想套用一下那句話:沒有體味過圖書館書香的人,不足以談大學。劍橋大學大大小小的圖書館有一百多個,學生們的作業幾乎離不開她們,這與國內大學的情況很不一樣,昨天有位老師寫了篇博客,大意是學生可以不上課,我很是感慨,於是跟了個帖子:“真正免修的都是高手,老師是教不了的!話又說回來,又有幾位牛人是老師教出來的呢!?”有位老師很不認同:“又有幾位牛人是自學出來的呢!?我們今天說的讀大學、讀研究生,都相當於受必要的基本訓練,還是要別人指導和教授的。”對此,我想起了前幾天和一位本科生聊天時他對我說過的一句話權當做一種回答吧:“在圖書館裏我真的可以看見光,這裏不僅有閱讀,還可以進行思考......”。是啊,在這裏時光靜靜地流淌着,沒有物慾,人可以無翅而飛,並且毫無疲乏之感,享受着學習和創造的快樂!所以筆者突發一想:什麼時候,咱們的學生大都能有這種感覺的話,國內的大學該多麼像大學

    在圖書館的頂層讀書,時常會擡起頭來與小窗外檐站着的鴿子對視,雖隔了一層玻璃,彼此的喜歡卻也惜惜不已......不知何故,讀了一些原版的書後,竟漸漸治好了我原本不相信書的毛病,讀後心裏踏實了不少,迷茫少了許多,時而有童年在田野裏奔跑的輕鬆,時而能感受到雕像和油畫裏的心跳,時而想起初戀時的不苦目光,時而體會出婚姻中的會心味道,時而品味着炙熱夏日柳蔭下喝着井水的沁涼,時而懷念起凜冽北風圍爐旁打瞌睡的愜意......謝謝您,劍橋,讓我知道了什麼是大學的空氣和味道!

    昨天陪一位朋友到劍橋大學教師墓地(Ascension Parish Burial Ground)中看望了維特根斯坦的墓碑,順便又找尋了維特根斯坦老師穆爾、學生安斯康姆等人的墓碑,在這些簡簡單單的石碑前,不覺聊起了一些有趣的話題:科學、哲學和神學的關係。
    科學,源於拉丁文“scientia”,意爲“知識”、“學問”,在近代側重關於自然的學問。據此,劍橋大學三一學院的惠威爾提出了"Scientist"這兩個詞。明治時代日本啓蒙思想家西周使用“科學”作爲“science”的譯詞。到了1893年,康有爲引進並使用“科學”二字。此後,“科學”二字便在中國廣泛運用。對科學的定義目前而言並不很成功,籠統地說,科學即反映自然、社會、思維等的客觀規律的分科知識體系。
    當尼羅河、幼發拉底河與底格里斯河、黃河等流域經常出現大型土木工程和水災治理工程(如金字塔、吾珥古城、大禹治水工程)時,人類自然建立起了數學、物理、岩土等科學技術知識,並伴隨着美術、音樂、舞蹈等祭司、慶祝藝術形式的產生,當人們發現規模宏大的工程需要大量人的繁重的體力勞動時,就逐漸發明了各種機械裝置以減輕人的體力勞動,再後來就發明了蒸汽機、電動機,從而大幅度地降低了人的生理負荷;當人們不斷降低生理負荷的同時,對減少認知負荷的要求也不斷增強,於是通過發明文字、數字、自動化、計算機、互聯網等方式極大地減少了認知方面的工作量;隨着人們生理負荷、認知負荷的不斷下降,心理負荷和精神(情感)負荷卻不斷上升,於是這就給哲學和神學提出了新的課題。
    哲學,源自於希臘語φιλοσοφία(philosophia),意即“熱愛智慧”。希臘文Philosophia是由philo和sophia兩部分構成,philein指愛和追求,sophia指智慧。最早使用philosophia(愛智慧)和philosophos(愛智者)這兩個詞語的是畢達哥拉斯。據蓬託斯的赫拉克利德在《論無生物》中記載,當畢達哥拉斯在同西庫翁或弗裏阿西亞的僭主勒翁交談時,第一次使用了philosophia(愛智慧)這個詞語,並且把自己稱作philosophos(愛智者)。概況地說,哲學就是自然知識、社會知識、思維知識的概括和總結,是世界觀和方法論的統一。
    哲學是伴隨着科學和非科學的發展而產生的,它關注形而上學(世界的本源是什麼?)和認識論(如何瞭解世界?)這兩大核心問題。雖然東西方不同的哲學體系裏都有唯物和唯心主義,但其研究方法卻有很大的不同,東方哲學總體上與科學方法聯繫較疏,而西方哲學(尤其是近現代)與科學的認識論聯繫極爲緊密(如分析哲學就與心理、信息、計算機、自動化等科學技術有着千絲萬縷的關聯)。當人類走進認知科學時代後,突然發現,哲學的質疑和拷問竟是科學發展的挑戰、機遇和動力!一句“我是誰?”讓當前東西方各個宏大的大腦科學研究計劃變得如此羞澀和知恥而後勇,另一句“從哪裏來?”使得神學愈發顯得“從信仰到理解”的情感邏輯這般迫切和從上而下了!
    神學,這一概念並非源自基督宗教,而是早已出現在希臘古代思想中。在那裏,“神學”(亦即“關於上帝的言談”;“神學”二字有(Theos)及(Logos)二希臘文字併合成的。前者意“神”,後者意“話語”;談到基督信仰又有(The divinity of Christ}即“基督的神性”。所以基督教“神學”就是有關 神的話語,即有關基督的神性的研究,或有關基督的神性的學問。簡言之,“神學”就是“學神”,即教導怎樣“學向基督”。《舊約》的原文是希伯來文,《新約》的原文是希臘文,從中可見其起源的一斑。
    同哲學一樣,神學關注的關鍵也是形而上學和認識論,但與哲學不同的是它在認識論中加入了神的“啓示”(分主動、被動)這一元素。與科學一樣,神學也有通過客觀的實證邏輯達到的相信,同時,它還存在着超越科學和哲學的通過確定歸屬而後至的信任,有點像孩子對母親的依賴一樣沒有什麼條件,這裏應該有着某種情感化的先入之跡!在當今科學技術和哲學研究不斷髮展、甚至融合的趨勢下,神學也在相關的領域裏發展、交叉!

    有人說,哲學是研究科學和神學之間問題的學科,在劍橋大學教師墓地(Ascension Parish Burial Ground)中,我們的確也看到了不少科學家(如弗朗西斯.達爾文(查爾斯.達爾文的三兒子)、亞瑟斯坦利.愛丁頓(1919年通過觀測日食來驗證愛因斯坦相對論正確的科學家)等人)和一些著名牧師、神父與哲學家們的墓碑在一起,簡單、自然、安詳!


      前兩天,抽空到了倫敦海格爾東墓地悼念了馬克思先生,深爲其人窮志堅、睿智深邃的精神所吸引,看着他一家人簡陋的墓址,深深爲國內的很多高官達人村長高知們所感嘆:已經不錯了!咋就不能消停點呢?!在劍橋有很多可以自由採摘的各種各樣的果樹,不管附近有無人路過,很少有成年人採摘,遂惑之,友人曰:想吃的話可以去超市買,就不要跟小鳥們搶食了!

    

    最後非常感謝英若誠先生的好書《水流雲在》,使我在國外第一次過國慶時有了這樣一個題目!另外,他的這本書改變了我對很多事情的看法:讓你難過的事情,有一天,你一定會笑着說出來...

不知七年前偶遇的同學們,你們現在還好嗎?

在劍橋大學三一學院(Trinity College)裏牛頓的大理石塑像的基座上刻着兩行字:

                                                 NEWTON
                          Qui genus humanum ingenio superavit


網友楊曉虹老師不會拉丁文,後來回家谷歌英文翻譯是:

 

He surpassed the race of man in understanding

 他超越了人類的理解

1727年牛頓以85歲的高齡過世時,英國人將他葬於西敏寺(威斯敏斯特聖彼得學院教堂),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獲得國葬的自然科學家。詩人亞歷山大‧波普 (Alexander Pope) 爲牛頓寫下了以下這段墓誌銘: 

 

Nature and Nature' law lay hid in night ; God said, "Let Newton be," and all was light. 

 

自然與自然的定律,都隱藏在黑暗之中;上帝說"讓牛頓來吧!"於是,一切變爲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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