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村子(一)

        四面環山,一條村道貫穿全村,並向外延伸,與鄉道連接,通往外面的世界,與世界相連接的出口。村子裏,阡陌交替,雞犬共鳴。大部分時間裏,安安靜靜,似乎怕打擾山上的仙人修行。飯點時間,炊煙裊裊,似乎在同一時間被按下按鈕,都激活了,餵雞聲,招呼聲,不絕於耳。一個時辰左右,歸於沉寂,只有路燈與各家各戶的燈在竊竊私語。時間越晚,就越亮。因爲星星出來了,月亮也出來了。前半夜看滿天繁星,像無數小孔明燈,飄來飄去。後半夜,星星迴家,月亮接班,銀白色的月光,與地上的霜相親相愛,就像雙胞胎,不仔細分辨還真是分不出來。在福建像這樣的小村子不少,在中國這樣的農民不缺。多,並不能說明它不值得被記錄。

        在這個似乎被時間、被世人忘記的村子裏,人們依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開心時笑,不開心時哭,閒暇時邀上一羣人在廚房忙東忙西,好像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老林,在庚子鼠年這年,也八十有四了,一個在這活了六十多年的外鄉人。他,在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時,便入贅一戶張姓人家,自此勤勤懇懇,白天地裏勞作,晚上開枝散葉。育有三子,卻有五個孩子管他叫爸爸。原來,張姓人家沒有兒子,也沒有女兒,領養兩個兒子,期中一個在娶妻生一子後便離家自立門戶去了,具體事由無人知曉。在一個村頭有人咳嗽一聲,下一秒全村皆知的村子,居然有祕密,太不可思議了。總之,張姓家庭的媳婦與兒子相依爲命,在勞動力說話的農村,只能招胥了。就這樣,老林從他那交通發達的家鄉來到這個相對封閉的村子,爲了一口喫的,誰不是呢。

        寒來暑往,春天播種,萬物更新。夏天除草,靜等莊稼生長,便去山上砍柴,以備這一年竈肚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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