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絲盪漾春風起,魚來魚往無處尋

文/白茶心

我的故鄉是魚米之鄉。小的時候,我們身邊是很多魚的,魚與我們是密不可分的。走過池塘的時候,你會看見青黑色的魚在水底晃來晃去。溜達過溝渠的時候,你能時不時看見小魚在嬉戲。下雨的時候,你會看見黃流中的魚跳着向下遊奔去。甚至走過稻田,可能都能拎回來一條魚。

而現在,估計只能看見沒有魚的水,少了生機,少了活氣。老家的人再想喫魚,只能去集市上買了。集市上的魚,不是不好,反而更肥美,但是,味道呢,就寡淡許多了。

1.

我很小很小的時候,記憶中有一陣子,父親的兼職工作是dian魚。到了晚上,8點9點鐘的時候,父親穿上厚厚的橡膠絕緣褲,或是穿着高筒皮鞋,背上一個電瓶,拿着兩根電杆就出門了。他走過很多的溝渠,有的時候也去河裏。

到了水邊,將電杆放到可能有魚的地方,捏一捏那個開關,發出滋滋的聲音,便時不時就能夠電上幾條魚來。

回來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滿載而歸。魚框裏有青魚、草魚、鯽魚、黑魚等,聽說那時候還有很多的腳魚。到了第二天早上,便拿去集市上賣了。一年家裏從這裏也賺些錢。

長大一點後,他就再也沒有去電過了。後來才知道,dian魚是對生態極大的破壞性行爲,非常不可取,現在也是禁止的。

​那個時候,我記得母親會用一個白色的搪瓷茶缸,給父親燉一缸人蔘蒸蛋,放在鍋裏或是烤火的盆子裏,讓這蛋能一直保持溫度,爲熬夜的父親補身體。

我們對面的人家,有一家人有一個池塘,池塘裏養着一些魚,也有小的菱角。秋天的時候,我們經過那裏,就伸着手去夠那個菱角的苗,能夠到的,就扒拉過來,摘一個兩個來喫,十分清甜。

有一回,那家人家關塘了(抽乾水撈魚),父親去撿魚。那個池塘離水田很近,那時候農藥的瓶子還有很多是玻璃瓶子,平常可能就打碎在那個池塘裏。

父親的腳被玻璃扎傷了。我一直感覺疼,一種很恐懼的疼。到現在我看到淤泥很多的池塘或泥地,也總是害怕裏面有玻璃渣子或者有鐵絲之類紮腳的東西,心中會湧現出那種相似的恐懼感。

2.

有一回,母親在靠近“海氏灣”(音)的另外一個溝渠裏,發現了一羣半個巴掌大的魚,真的好大一羣。我們開心的把下游的水堵上,撈了很久,撈上來好多青色魚,特別活潑可愛。母親還用青色的葉子把魚包起來。

後來又有一段時間,母親每天將竹子編織的魚籠放在一個較大的溝渠裏,每天白天去撈起來,總是有幾尾魚或者黃鱔在裏面。作爲家裏餐桌上的補充,想來這主婦當得十分稱職。

記得我年紀特別小的時候,我和鄰居家的香香在通往二隊的稻田邊的水溝邊玩。一邊玩一邊看着水溝裏的水流下來。忽然,水有點渾濁了。香香挽起褲腳,先下溝裏去,我後下。我跳下溝裏後,忽然有條魚出現了,我雙手一握,牢牢地把它抓住了。香香很不高興。我也沒有管她,趕緊上岸,卡着那條魚不鬆手,一溜煙跑回去家去。

母親和外婆都在,她們那時候正在做中飯。我把魚交給她們,跟她們描述我咚一下跳到溝裏去就抓到魚的場景,母親和外婆都誇獎我了。

​3.

有的時候,也有人從上游du魚,我們也成羣結隊去撿魚。現在河水還是那樣清澈,卻乾枯了些,魚也少多了。只有河邊的綠洲,更加的蔥鬱陰森,林深不得入。

從老家屋門口往東邊望去,有幾棵老樟樹,孤獨的立在田野中間。那裏叫“海氏灣”。對於那裏,有一些鬼怪傳說和恐怖的故事,聽來總是令人害怕。

那裏有一個水庫,很長很大,彎彎曲曲的。那裏有很多魚。冬天的時候,就乾塘。乾塘的時候,大家都去那裏撿魚撿螺絲撿河蚌。

有一回,我們和隔壁的小哥一起去。我們不時從腳底板挖出一隻河蚌來。他呢,時不時從水汪裏或污泥找出一條魚來,這方面,他蠻有天分的。

後來他把捉到的一條活魚一直養着。每天早上上學前,非常得意的拿出來給我們看一下。冬天很冷,他把魚養在熱水裏。後來那條魚就死了,翻着肚皮。不知是熱死的,還是冷死的。我覺得是熱水熱死的。

那個小哥跟他的爹住在我們家隔壁,後來就搬家了,不知所終了,估計也是去遠方討生活了吧。

夏天插秧或放水的時候,容易看見一種小魚,叫“火皮子”(音)。經常在小水溝裏可以看見,但養在清水裏很容易死掉。

有一回,我看見一隻,就堵上水溝,興沖沖將它養在家裏的一丘稻田邊上的水裏,被別的孩子看到,逮回家去了,搞得我好難過,甚至哭了一陣子。

韶光易逝,昔年故鄉幾度春風,閒趣時光無暇顧惜。如今春風再起,柳絲在風中盪漾,人面已無蹤影,誰又能依舊笑春風呢。不過是心中的一點記憶碎片,投射出一點殘影罷了。如今,只願人人珍惜難得的春意,莫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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