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裏的邀約

五月的西安,繁花過後,留下的是滿目的蒼翠。

也不盡然,還有一抹紅,那是西安的石榴,五月裏,花開正好啊,這一抹紅,彷彿點在麗人的脣上,僅僅一抹,就俏麗頓生。

院子裏的石榴,獨自楚楚地開着,每天欣欣喜喜地看着,這些天,之與我,就是“閒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雲捲雲舒”的日子。

詩的氣息和味道也在悄然瀰漫,如此這般說,是因爲五月裏赴了一場絕美的邀約,似乎在心底裏,因爲有了這場邀約,生命從此便沒有了遺憾。

在五月上旬, 同“有書”一起遠赴“大唐”,在主播姍姍的帶領下,閱讀了拆書達人井姑娘的文章。

之前就喜歡井姑娘的文章,大概是在去年冬天的時候,閱讀過她拆解的“邊城”,已經讀過兩遍的“邊城”,經她的拆讀,從不同的視角,對這本書,對沈從文,又有了更多的瞭解。

這次她拆讀了“蔣勳說文學之美——蔣勳說唐詩” 。

林青霞說,蔣勳先生的聲音是半顆安眠藥,究竟是不是,還沒有聽,且不說。倒是以爲,主播姍姍的聲音可以抵上半顆安眠藥。

“蔣勳說唐詩”,開篇從張若虛孤篇壓全唐的“春江花月夜”開始,到王維、李白、杜甫、白居易、李商隱。

每一篇,都聽不厭,每一人,都是知己啊。

已經記不起,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古詩詞,或者,會背的第一首是什麼詩。擁有的第一本詩書倒是記得,那是一本“唐詩三百首”。前幾日,聽完“蔣勳說唐詩”,興頭上的那股勁兒,過不去,就翻看着放在牀頭的這本84版“唐詩三百首”,足足感慨了大半會兒,那麼厚的一本書,價格是2元零5分。

翻開那泛黃的一頁頁紙張,感覺真真是古書,唐朝的氣息,唐朝的詩意,似乎撲面而來。

目錄上,很多詩,鉛筆勾過的痕跡還在,記憶一瞬間回到我的紅衛小學,回到我的教室,我的課堂。

那時候,詩詞在我們班,以“每週一詩”的形式,出現在教室前方一塊小黑板上,從簡短的五言絕句開始。那時候,孩子們剛剛學完漢語拼音,不認識的字就用拼音標註。每週一早自習寫上詩後,把詩意講解給孩子們,到了週六下午,我會一個個檢查。

記憶中,很多孩子當天就背過了。那班孩子我帶了五年,粗略算來,背過的詩詞該有上百首吧。那時候,哪裏懂什麼古詩詞啊,只是覺得這些詩好,詩美,讀詩是一件好事情。

即便現在,幾十年過去了,也不敢說就懂古詩詞了,只是,只是喜歡。

學習古詩詞到底有什麼用呢?蔣勳先生說:“有一日,不拘你在那裏,在祖國或異鄉,看到天江一色、日出黃昏、微風細雨,便能不自覺地吟誦出一兩句詩詞,這便是學習詩詞的意義。”

如此說來,可以放心地會心一笑了。


夜半時分,迷迷糊糊醒來,只聽得蛙聲一片,彷彿置身於稻田,於是,把這聲音錄下來,發給京城的朋友。一會兒,朋友發來: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

緊接着就輕聲默唸: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溪橋忽見。

真是心滿意足,此時無聲勝有聲。窗外月光如水,空氣中暗香浮動,癡癡地發了一會呆,又在蛙鳴聲中沉沉睡去。第二天醒來回憶起一切,彷彿只是做了一個美夢。

這是井姑娘的會心一笑。


“劉邦起兵漢高主,唐王同坐長安府。  大雁塔下重敘舊,立交橋邊多幸福。”

“始皇留下兵馬俑,清池修建唐太宗。  西天取經唐玄奘,東土藏經雁塔頌。”

這是那一年 ,好友王志先生遊覽西安,萬般感慨,臨別留下的豪邁詩篇。

這是他的會心一笑。

也是我的會心一笑。


留得殘荷聽雨聲。

這是這場邀約,留在我心裏最美的詩句。

夏盡秋來,荷花已去,只有殘敗的荷葉還留在那裏,一片悽婉的景象。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這樣美麗的景象,彷彿遠的不能再遠。不過,沒什麼,沒有了荷花,沒有了蜻蜓,詩意還在,不要收走那些殘荷,等到下雨的時候,撐上一把傘,當然是油紙傘,坐在一把椅子上,當然是一把藤椅。

還真不知道,在唐朝,雨傘和椅子是什麼材質的,就依心裏喜歡的油紙傘和藤椅代替吧。

喜歡油紙傘是源於戴望舒的“雨巷”。

完美一些的話,再配一幾一茶。

執一把油紙傘,坐在藤椅上,輕輕地閉上眼睛,聽那雨聲滴答、滴答、嘀嗒地打在脆脆的殘荷上,想那雨滴在殘荷上濺起的樣子,不就是滿滿的綿長的詩情畫意嗎?還有啊,倘若沒有殘荷,單單是聽雨打在油紙傘上,不也是細雨撫琴的意境嗎?

賞荷是一種美,殘荷聽雨又何嘗不是呢?這大概就是李商隱的獨特魅力所在吧。

世間萬物,沒有哪一個階段,一定是好,或者不好。

比如,霜葉紅於二月花,誰能說清紅葉和二月花哪個更好呢?或者,朝霞與夕陽。或者,盛唐與晚唐。或者,李白與杜甫。或者,張若虛與李商隱。

前幾日,西安多雨,前窗下的石榴花,敗落了許多。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如果不是這雨,她們現在還應該開在枝頭吧 。

欣慰的是,後窗陽臺上的米蘭,開的恰到好處。每每推窗凝視,會有花香迎面撲來。

有人說: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

我說:我有米蘭飄香,我有清風明月,我有云捲雲舒。風塵又何懼?

這幾天,文竹又發了三枝新芽,這是第一次養文竹,好奇她的新芽怎麼長得那麼快,一天能看上八回,晚上外出回來,再晚也要看上一眼。

陽臺上有個沙發,常常坐在那裏,看書,碼字,發呆。乏了,就起來看花,看天,看雲 。

喜歡五月,五月裏,石榴花開一抹紅,更喜歡五月裏的這份邀約。


習慣每天晨跑回來更文。

今天在唐城牆遺址公園,看見兩個環衛工人在採摘枇杷,遠遠望見那樹上黃澄澄的果子,突然就想起那句“摘得枇杷一樹金。”

哈哈,現在隨手補上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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