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擺攤

太陽雨,總是在午休的時候下,下過一陣就停。像是掐着點下的,還是按照上班族的時間表來,路上下,到了店裏坐下,雨就停了。

我咀嚼着嘴裏的食物,視線漂浮在空中,注意力都放在了食物和牙齒的碰撞上。有些難捱,剛治療過的牙,脆弱又磨人,什麼都不能喫,偏偏什麼都想喫。越不能喫,越想喫,喫得越多,好似在跟某種無形的枷鎖對抗,對抗的結果往往是日常喫多後悔以及飽腹後精神上的空虛。

她從旁邊湊過來,手機界面上是大衆點評裏的各種美食圖片,她說她想喫。呵,誰不想。

我轉頭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想,我的牙他不配,他不配你知道嗎,他不配喫這麼好喫的東西。

她哈哈大笑,你怒了。

有時候,生氣就是一瞬間的莫名其妙,情緒上來了怎麼也擋不住,同時來的快去的也快。

她指了指前方的貼紙,寫着“媽媽喊你,好好洗手”,問:“像不像罵人?”

我遊移的視線終於落到實處,“嗯,有一點。”這樣一句話貼在店裏,像在佔消費者的便宜,比如爸爸帶你喫雞。

“本來以爲疫情結束就結束了,沒想到又發生這麼多事,欸,我們要不去擺攤好了,響應號召拉動經濟,促進消費。”她的語氣完美演繹了從無趣,不平,心血來潮到躍躍欲試的轉變。

像是從虛無中一下子被拉回現世,我點點頭,說好啊。

“我們可以下班了去,反正沒什麼事情……你說好?”她大概是被我的爽快驚到,畢竟她曾經的邀約我大多拒絕了。

我點頭,很新奇的體驗不是嗎?很可愛的現象,計劃生育的人開始鼓勵生育,城管開始鼓勵小商販擺攤,工作方向與一開始截然相反,但是仔細想想也沒毛病,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都是在生活罷了。只是,都已經到了鼓勵擺攤,那麼底層的工作者,此時的生活是否已經分外窘迫。

她說,她要戴上口罩,臉皮薄,擺攤的時候可別讓人認出來。

我說交給我,如果擺攤,我會叫朋友過來照顧生意,他們一定也一樣,覺得很新奇。沒有什麼丟臉的感覺,還蠻感興趣的。心裏明白,她不會付諸行動,所以我才答應得爽快。

兩個人心裏都明白不會去做,但是都不影響此時滿心歡喜的討論,最後定下了方向,擺攤的話,那就賣飾品吧。手工飾品,一邊賣一邊做。

想起在意大利買的兔子耳釘,小攤子擺在廣場的入口處,滿桌子都是銀飾,老人坐在桌子後面製作頭也不擡。桌上的飾品大多一口價,只記得那一對兔子耳釘也是一口價十歐,兔子的外形,肚子的位置是一塊黑曜石,很簡單的好看。我隨手拿起一對,仔細看發現耳針有些彎曲,老人這才擡頭搭理客人,幫我調整好。那一對耳釘一直都喜歡,直到掉了一個,很心疼,卻沒想過找個一樣的湊成一對。

她說好,我們可以去逛批發市場了。

我點頭,沒提醒她敲定時間地點。

只是說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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