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成爲我的世界,它卻不完整,直到我們願意再擁抱

相信你會過得更好,我們都要活得快樂!

——

看東方的天空裏,此刻有彩虹映出來,就在那裏住着我的故鄉。

“蕭然,老師希望你留在這裏,去哪裏都是任教,咱們學校更適合你。”

蕭然知道老師這番話對她未來人生的影響和利益。可是十年前她答應過一個人總有一天要回到開滿蒲公英的地方,辦一所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學校。

“老師,你知道嗎,很多年前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跟我說,以後的蕭然要去大城市找一份超級厲害的工作,然後回來炫耀。可是那時我就說了,我會回來的,不管走多遠。”

許昌也就是蕭然的博士導師看着這個已經二十五歲的姑娘越走越遠的背後,有一道彩虹映照她的頭頂,彷彿她就是那道迷人彩虹,總要去往該去的地方,這裏也留不住她。

——

剛回到宿舍,蕭然舍友的男朋友就來接她出去。

“然然,行李我已經弄好了,等會我喫完飯就回來取了,你的怎麼弄,要不我讓我男朋友幫你。”

“不用了小影,等會我自己弄,你快去喫飯吧。”

宿舍只剩下她跟小影的東西,其他人都走了,七個人的宿舍,她是最後走的那個人。

其實從小到大蕭然都是被遺忘的那個最後的人。她早已經習慣這些生活模式。

——

搭乘三天兩夜的火車,蕭然回到了自己久別的故鄉—臨海市卷封鄉。同以往每一次回家一樣,沒有來接她的人。

她爸跟她媽在蕭然初中的時候離婚了,蕭然一直跟她爸生活在一起。本來她是有一個非常幸福的家,可是她媽愛上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帶着一個跟蕭然一樣大的兒子。後來那個男人的兒子在高中爲了救落水的蕭然,失去了性命。蕭然她媽從那件事情後再也沒有同蕭然講過一句話,母女兩人就像陌生路人,蕭然她媽曾經告訴她:“蕭然,我再不是你的母親,從此以後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蕭然恨着那個奪走她母親的男人,也帶着愧疚感給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的兒子救了她,她的母親也由此恨着她。蕭然小小的記憶中母親從來沒有抱過自己,也不會對着她笑,更加沒有爲她扎過好看的雙馬尾。這些本該是母親的愛都被她沉默寡言的父親包攬過來。成爲爹也是媽這個雙重角色的蕭然父親在蕭然心中其實是一個帶有自卑情緒的人。

——

2003年,那是那個男人的兒子存在人世的最後一年。

那個男人總是溫和的,他會讓達棋也就是他的兒子多帶一份飯給蕭然,兩家的關係處在一個外人看不懂的環境當中。

“然然,我爸讓我給你帶的飯。”

“我說蕭然,達棋給你的,你就拿着,不要扭扭捏捏的。”肖飛一把從達棋手上取過放到蕭然的桌子上,上課鈴剛打,他們就飛出門,回自己班去了。

肖飛是達棋最好的朋友,從小到大達棋身邊都有肖飛,其實達棋是一個反應慢腦子有些轉不過彎的人,只有肖飛願意陪這樣一個人玩,成爲好朋友。

蕭然因爲家庭原因,一直都沒有朋友,那條街上只有達棋和肖飛願意跟她走在一起。

可就是這樣一個達棋,在別人看來就像小傻子一樣的人,竟然爲了救蕭然,付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達棋,我媽喜歡你嗎?”

“然然,阿姨最愛的是你,其實阿姨也老誇你呢,說然然是一個很好,很善良的女孩。”

“不會的,我媽永遠都不會這樣說我,在她心裏,或許我就不該存在吧。”

這是在達棋生日那天,蕭然偶爾跟達棋交心的話。

後來蕭然不小心落水了,達棋忘記了自己不會游泳,一躍而下只想着救他這個很喜歡的妹妹。

肖飛趕來的時候蕭然和達棋剛好被救護車拉走,蕭然被救了下來,而達棋永遠留在十五歲的年華里。

達棋走了之後,肖飛就隨他爸去了溫哥華。

“蕭然,我永遠都不想再見你,或許一輩子不再見就很好。”

那是蕭然昏迷時腦海經常重複的一句話,肖飛不會原諒她,她哭泣破口大罵都沒有一點用,那個叫達棋的人再不會回來。

——

街上大多數都是老人,不認識已經年輕貌美正值最好年華的蕭然。

蕭然拉着行李箱,走到巷口那家綠漆門,門上上了鎖,蕭然拉着箱子往前走了幾步,上了一輛出租。

“你還是在這裏啊,爸。”

“阿然回來了,我們回家,爸爸都忘了你今天回來,真的老了。”

“爸,那裏停了一輛出租,你先回家等我,我想跟他說幾句話。”

蕭父離開後,蕭然從包裏拿出來一個粉色的日記本,翻開讀着。

“達棋,我回來了,這些年我每次回來,都很害怕來看你,這是我第一次清楚的看你,這是那年你送我的一個很少女的日記本,我已經全寫滿了,我給你讀吧。”

“達棋哥哥,達棋哥哥,達棋哥哥,達棋哥哥……”蕭然滿滿的紙上寫的都是達棋哥哥,她要把這些年沒有叫出口的四個字全部叫出來,這些她纔會有所解脫,至少心裏會輕鬆一點,誰都不願意活着感受着累的疲憊。

——

“爸,這些年你在家好好照顧自己啊,現在我回來了,也不再走了,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打算去福利院教那些孩子讀書。”

“阿然,爸爸希望你多想想自己,你已經不年輕了,是不是該找個人了。”

“爸,我還不到找對象的時候呢。不急。”

“傻孩子,肖飛回來了。”

“怎麼突然跟我說這個,我去給你看看鍋裏的粥。”

小小的廚房裏,蕭然的思緒被拉的有些遠。

蕭然想起那個張揚的男孩,因爲家裏優越的條件,總是展現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來,那正是蕭然失去的自信,她在這個叫肖飛的男孩身上找到了,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

蕭然到福利院的時候,禮堂里正在進行義演,一對兒雙胞胎姐妹,正唱着民謠,那些孩子眼睛裏有光,歌聲裏散發出的魅力聚成了光,照耀孩子們的心,他們體會到一種叫溫暖的感覺。蕭然悄悄退出來,找着哪裏是負責人辦公室,在禮堂後面她聽到大家都在喊,肖飛哥哥給我們唱《好好說再見》……

她的雙腳像是被困住,定在那裏一動不動,只有眼睛裏的淚在打轉,彷彿只要這彈奏的人一開口,就是她眼淚流下的時候。這種電影劇情,不適合她。她是塵埃中落下的土,灰暗自私。

“孩子們,哥哥給你們講一個我自己的故事,好不好。”

……

“從前,有三個好朋友,兩個男孩和一個女孩,這兩個男孩都喜歡這個女孩,可是這個女孩當時內心是孤獨的,她沒有朋友,這兩個男孩就願意做她的朋友,後來其中一個男孩爲了救這個女孩,失去了生命,另外一個男孩無法原諒女孩犯的錯,就離開了,剩下女孩一個人了。”下面哥哥給你唱這首歌,寫給那個女孩子的,哥哥希望她幸福,哥哥也希望你們每天開心快樂。”

那天蕭然聽完那首歌就離開了,她沒有同肖飛見面,她希望他們見面的時候可以再擁抱起來,顯然現在還做不到彼此擁抱。

“達棋,我見到他了,他應該過得不錯,這裏只有我們了,他不屬於這裏,而我永遠都會留在這裏,陪着你,雖然對你說這句話很傷你的心,可我真的快要憋透自己了,我喜歡他,一直都很喜歡,他的自信,他的機靈,他如陽光的笑容,讓我從黑暗中可以伸出頭來的那個背影,偷偷嚮往。”

——

“爸,這是”

“阿然,肖飛給你的信,他說他等你信的答覆。”

房間裏

“蕭然,達棋說一直以爲我們會有同一個明天,他一直都很相信你,相信你會很勇敢,不會被現實打敗,相信你成爲最好的人。那首歌你聽到了吧,是寫給你的,也是寫給我們三個人的。如果你願意,就來找我吧。我等你一句好好說再見。”

蕭然取出信件,裏面有一枚鑽戒,發着耀眼的光線。

那天蕭然發了一條這些年來從未進過的QQ空間。

“你曾是我的世界,不完整的世界。好好說,再見。”配圖:一枚閃着光芒的鑽戒在左手無名指上很美,像飛起來的蒲公英,一閃一閃。

有一個回覆,“原諒我沉默的再見!”配圖:一枚簡約的戒指套上無名指,手心的方向是開滿蒲公英的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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