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在套子裏的人(十一)


十月份的夜晚是那樣的寒冷,清嵐與父親走到住院部的時候,夜晚的風突然似受到了苦痛般的突然焦躁起來,它們發了瘋似的在住院部白色的巷子裏橫衝直闖,白色的走廊裏傳來風的對話,這讓清嵐有些許害怕,羅翔說了一路,此刻他或許也被黑暗中這竊竊私語聲所唬住了,也悶起頭來走路不肯說話。

他們沉默的走了一條很長的過道,整座醫院被黑夜籠罩着,只有住院部的過道頂上,雪白的燈還刺眼的照射着,想要揣測出這幾個入侵者的身份。

他們一直走到了住院部的盡頭,整個護士站居然也空蕩蕩的寂寞着,只聽見旁邊有一間病房裏特別的熱鬧,他們尋聲走了過去,清嵐一驚,但見那些個住院部值班醫生護士都在,病房裏熱鬧非凡,這讓清嵐感覺到納悶,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說母親傷得很厲害嗎?爲什麼此刻的她正在病牀上眉飛色舞的說着故事,而那些個醫生護士都似乎沉浸在裏面,旁邊病牀上有人不停的附和並提出疑問:李銀珠,然後呢?然後結果怎麼樣了呢?然後就咔嚓了啊!手就斷了!這一場面讓清嵐哭笑不得,她母親居然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與醫生護士,還有同病房裏的人處的這樣熟絡,讓清嵐對母親刮目相看。

那個女醫生一看有人進來,猜是家屬,便微笑的朝着何林他們點了點頭說:是家屬來了吧!我是這裏的值班護士長,李銀珠真是堅強啊!一個胳膊都要缷下來了,還可以這樣談笑自如,真的是佩服她啊!

李銀珠此刻已經發現何林與清嵐進來了便不再作聲。何林瞅了她一眼,滿臉蒼白,於是他着急的問:她現在怎麼樣了呢?應該會很痛吧!手被那個鐵牛撞了,哪裏有那麼好的,從現在來看應該是脫臼了吧!骨科主任已經來看過了,給她又整上了,如果修復的好,一個星期後出院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護士長說,好的,謝謝醫生,沒事的,李銀珠,好好的休息吧!家屬也要細心的照顧,注意那隻手可千萬不要亂動了。清嵐循着護士長的目光看過去,母親的右手已經打上了石膏固定,並吊在脖子上。

何林的到來讓李銀珠有點尷尬,他們之間已經有很久沒有好好說話了。自從上次她在商店門口自己家擺的桌球旁,與裁縫老楊多說了幾句話,何林對她就沒有過好臉色。

那晚她在家裏做飯,手裏端着菜急急忙忙的從何林身邊走過去,正好撞到了何林的腰,何林氣的拿手往後一擺,一個巴掌拍在銀珠臉上,結果李銀珠沒站穩,人往後面一翻,跌了一跤,菜與盤子都摔了,何林更是氣的罵了她一頓,也並不扶起李銀珠,便甩門而去。

清嵐聽見外面噼裏啪啦的聲響嚇得心驚肉跳,她不知道母親又有什麼地方惹父親生氣了,當她看到母親臉上紅紅的巴掌印,地上的破碎的碟子,清嵐就知道父母間又即將發生戰爭,她感到一陣刺骨的敵意,如同二月暴風雪前刮過的寒風,於是她心裏開始爲母親難過,她走過去扶起地上的母親,抱了抱她,然後拿了掃帚去把地上東西清理掉。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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