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绅士》——致敬阅读月

  “生活从来都不是跳跃着向前推进,而是逐渐展现的。在某个特殊的时刻,这些成千上万的细微变化才开始显露山水。我们的能力会此消彼长,我们的经验会越攒越多,我们的观点和认识也会不断改变(即使不是极其缓慢地,至少也是逐渐改变的)。这样的话,日常生活中的琐碎小事很可能会潜移默化地改变我们的本性,就像一小撮胡椒粉就能让一整锅菜完全变味。”

                                ——《莫斯科绅士》

 

  这本书是由作家埃默·托尔斯创作的,当我得知这位作家是个美国人时,心下一阵惊讶,随后对他的写作水平膜拜不已,因为书里写到俄罗斯的一草一木一花,包括主角走在香榭丽舍大道上的场景,仿佛都显现出作者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俄罗斯的人。而且书中描写的对于普希金、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等大文学作家的热爱就像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俄罗斯人在如数家珍的叙述自己国家的文学和历史。

  这个故事开始的背景是十月革命爆发后,苏联成立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时,而本书的主人公——伯爵作为一位贵族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发表了一首被布尔什维克党人所批判的诗,随后他的行动自由被剥夺,只能在大都会酒店中的阁楼里生活。曾经他在酒店的房间是整个酒店风景最好的,而他只能把大部分原先生活的痕迹:古董钟、欧式茶具等精致的东西都留在了原地,他把许多书和妹妹海伦娜的画像搬到了那个小小的阁楼。面对如此逆境,他的看法是:“无论它的面积是多少,你能把他想象的多大,他就能多大。”后来他打通了一面墙,为自己打造了个书房,他喜欢坐在微微后仰的椅子上,给自己泡一杯咖啡,静静地看书,这时往往会有一只猫陪着他。

  可这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身份的霎时转变和孤独的不断袭来也令伯爵曾失去过活下去的勇气,他站在高楼上,想过一跃而下,他是一个那么有仪式感的人,甚至死前都想喝点小酒,然后迎着风下坠。最后把他拉回来的竟是一片抹着蜂蜜的烤面包——“蜂蜜中隐含着的并不是莫斯科市中心的树木和花卉的馥郁,而是河岸边芳草的气息,夏天微风的痕迹,它令人想到藤蔓缠绕的凉亭。最重要的是,蜂蜜中绝对还有千百棵苹果树上的花朵的精华。”原来,生活竟如此简单,不需要苦苦挽留任何浮华之物,用那么平凡的一双手就能创造出留住世间的美味,留住对这个世界的美好幻想。

  也是在他想自杀的这个晚上,我才由衷的觉得他是一个真正的绅士。当时画面是这样的:“当养蜂老头认真的吹嘘自己的手磨咖啡时,伯爵细细品尝,把两道眉毛一扬,像个地道的门外汉一样,脸上露出极其欣赏的表情。”尽管伯爵这一生喝过的名贵咖啡品种数不胜数,他也能欣赏平凡并充满感激,丝毫没有不屑之意,这种谦卑和体贴,让我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伯爵年轻时去过许多个国家,参加过成千上万的舞会,交过许多朋友,谈了很多次恋爱。在他被软禁期间,他最好的朋友——米什卡(当初他被批判的那首诗的真实作者)依旧来找他,试图给他灌输些新的思想,让他跟的上时代的步伐,可是,这位朋友最后的结局似乎证明了恰恰是伯爵的生活与时代隔绝而救了他,后来伯爵也总被认为是幸运的。实际上能够努力去经营生活的人都是幸运的,伯爵由于家庭背景原因,让他成为了一个周到的侍者,他也努力的做好这个角色,他心思缜密,时时站在他人的角度上考虑,所以服务是为人称道的。

  米什卡,伯爵的老朋友,在他所处的时代却没有属于他的片刻精彩,他是悲剧吗?不,我认为他活好了自己这一生,他没有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没有在垂暮之年后悔,用文字总结俄罗斯文学,捍卫自己的政治立场,即使他离开了这个世界,我认为他还是一个成功的人,况且他弥留之际爱人在身边,一生中最好的朋友也将永远记得他,还有他的作品,他说,沉默也是种表达意见,只不过不用笔,而是直接在心脏上开一枪。谁又知道他的离去不是对这个世界最大的意见呢?

  书中许多观点和情节都能引人深思,不得不说作者的写作手法是非常成熟的。其中还比较吸引我的是伯爵家里一天只敲两次的老式座钟,而这座钟背后的故事就非常有趣了:

“简单地说,伯爵的父亲一直认为,人应该密切关注生活,而不应该过多地关注钟表和时间。作为斯多亚学派和蒙田的信仰者,伯爵的父亲相信上午是造物主留出来让我们辛勤工作的时间。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不晚于六点醒来,稍微吃点东西,然后专心致志地开始工作,那么,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他就应该已经把一天该干的活儿全都做完了。

  所以,在他父亲看来,中午十二点是个总结的时刻。当中午的钟声响起时,勤劳的人会因为充实地度过了上午的时光而备感自豪,他们会心安理得地坐下来享用午餐。而那些不务正业的俗人,也就是那些把一上午的大好时光都浪费在床上,或者只用来吃了一顿早餐,看了三份报纸,或者只是在客厅里闲聊一通的人,在中午钟声响起的时候,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去寻求主的宽恕。

那下午呢?伯爵的父亲认为,一个男人不该被他马甲口袋里的钟表操纵,即不该把生活中的事情当作火车到站时刻表一样,精确到分分秒秒。相反,因为在午饭之前他已经从事了适度的工作,所以下午的时间他应该享有充分自由。也就是说,他应该到柳树林中去散散步,读一本经典著作,在凉亭下和朋友谈谈心,或者面对着壁炉里的火安静沉思。总之,他应该去干一些不受时间规定和限制的事,一些能够自己决定何时开始、何时结束的事。

那第二响呢?

按照伯爵父亲的想法,人们是不应该听到这第二声钟响的。如果一个人充实地度过了一天——工作、休息、自由、上帝全都顾及了的话——那么在午夜十二点到来之前他就应该睡着了。所以,这第二次钟响绝对是一种劝诫。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呢?这是钟在问你:是不是白天大把的时间都浪费了,到深夜才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做?”

    简而言之,这本书真的非常适合你在一个宁静的午后坐在一张背靠椅上,也许可以冲上一杯茶或者咖啡,在阳光的透射中慢慢的翻阅。让作者把你带到伯爵生活的时代看看,驻留在大都会酒店的灯光剪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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