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日記(3):滿目山河,既往不咎,別再見了

      此時此刻,正坐在去往洛陽的火車上,耳機裏循環播放着國語和日語混合的《千與千尋》,打算到了住處開始學這首歌,心裏想了很久一直沒行動。

      QQ天氣下面的運勢提醒我今天需要克服惰性,提高行動力。確實很多想法在腦海裏醞釀了很久,就差付諸行動了,比如準備專八考試,學日語歌,健身等。

      火車上人不多,大概只有車廂容量的五分之一,每個人都戴着口罩,窗外的陽光很刺眼,我拉上了窗簾,對面的長髮姑娘眯着眼睛昏昏欲睡。車上很安靜,除了火車輪子與鐵路摩擦的咔咔聲,就只有我耳機裏不斷重複的音樂旋律。

      桌子上朋友寄來的書看了一大半,突然想寫一篇簡書,記錄下最近的生活,又想着等到了地方再好好寫吧,繼續翻了幾頁書,等不了了,就現在開始寫,於是合上書,打開簡書。

      放假後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起初只是失戀受了打擊,賭氣想努力改變自己,向前男友證明自己,也想過挽回,後來釋然了,只是想換一種生活方式罷了。

      做了半個月家教,1.22回家,算上今天,一共在家待了10天,這次回家突然發現從小習以爲常的家鄉是那麼美好,越來越喜歡純樸自然的生活。

      手上的傷口已經基本癒合了,也許是切菜時不小心劃到了,一個手上四五個傷口,除了右手拇指上裂開的口子,其餘都是輕傷,無關痛癢,拇指上的傷口曾經疼的讓我難以入睡,如今也已經癒合,結痂,褪去,連疤痕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曾經我以爲,就算傷口癒合了也會留下疤痕,就像他對我的傷害一樣,我以爲我要花很久很久才能走出來,甚至在往後餘生裏每個失眠的夜晚每每想起他都會痛不欲生。 但我錯了,我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折磨自己,放下他只用了一瞬間。

      14號,他來找我,我緊張不安,簡直和蓋茨比要見黛西之前的心情一模一樣。見到他,我勉強擠出一個苦澀的微笑,他卻一臉痛苦,走了幾步,我問他:“怎麼一見我就這樣的表情,好像我欠你幾百塊錢一樣。”他說這幾天考試沒有休息好,我知道這並不是真實的原因,他面對我怎麼可能開心的起來,他扣扣音樂最近常聽的歌裏有一首陳奕迅的《於心有愧》,如果他真的於心有愧,也還算有點人性。

      不知不覺,我們就開始像以前一樣說笑打鬧,我擰他胳膊責怪他讓我難受了兩個月,我說我要報仇他笑着被我掐。我們一起去超市買餃子,我問他喫什麼餡的,其實我想喫三鮮餡來着,但是他說豬肉大蔥吧,那就豬肉大蔥吧。

      喫飯時,他突然故作深情地抱我,說自己很矛盾。我看到他難受的樣子,說你別想了,先喫飯。他剝了雞蛋遞到我嘴邊,我突然想起我們剛在一起那天,他夾了一隻餃子餵我,當時我認爲那是我喫過最好喫的餃子,現在想起來竟然有點反胃。

      喫完飯,我讓他來洗碗,他說我無情,趁他洗碗時從他背後抱住他,他好像沒什麼反應,然後我洗碗時我讓他也從背後抱我,他說今天都聽你的。

      我說你不覺得這樣很幸福嗎?看電視劇裏男主從背後抱住正在洗碗的女主,我就覺得最大的幸福也莫過於此吧。

      如果我們故事的結局在這裏停止,也算是比較美好的結局,但現實往往更殘酷。

      後面的畫風突然就變了,我不記得他說過什麼了,好像只是我一直在說話,說了好多,我本來想一直冷漠的,但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可能是我性格的原因。我只記得他爲了擺脫我,裝瘋賣傻急得跺腳的樣子真的好搞笑。我們在小區裏糾纏了半天,我像個瘋子一樣死拽着他不放,那也是我最後一次跟他拉扯。

  “你把之前的xxx還給我”我重複着,

  “沒有,那個人根本不存在。”他也重複着。

      他攔了輛出租車,我還拉着他,我讓他給我說最後一句話,他說“再見”,“不是這句”“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是這樣的”“還有什麼,該說的都說完了。”“你把他還給我”我再一次央求他,“還不了了,沒了”他上車關上車門走了,很無情。我在原地愣了很久。

      我精神恍惚地穿過紅綠燈,回到公寓,有一種天崩地裂的感覺,我什麼也不想做,不想面對,過了一會兒,我起來,做飯喫飯備課,明天還要去家教。

      晚上給他發消息“你不喜歡我爲什麼還要抱我親我?”他說“你太可愛了沒忍住”,我X。

      “我不要求你回到我身邊了,但是我們這樣鬧得像深仇大恨一樣彼此都不好受,你能不能每天陪我聊聊天,直到我放下你或者遇到下一個。這是你惹下的禍,你要贖罪。”他說好。

      然後接下來的一天,我們像朋友一樣聊天,打電話,但也只是無關痛癢的閒聊,我覺得這樣很好,我已經不那麼恨他了。

      16號,我從早上到晚上給他發的消息,一條都沒回,打電話說對方不在服務區,不知道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至於嗎?我突然心灰意冷。我想起下雪的時候我撥通他的電話無人接聽,家教結束等公交的時候,因爲冷想找個人說說話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還是無人接聽。

      坐在公交車上,望着窗外的車水馬龍,我突然想到,他能理解我的感受嗎?他擠過公交嗎?他知道站一路的感覺嗎?他大概是不會懂的,以前他每次來找我都是坐出租車來回的。想起他那天給我說的話,他說自己壓力很大,考試周背書背到凌晨兩點多想從窗戶上跳下去結束一切,他說他們都太拼了。我問他爲什麼這麼拼,只要盡力不就好了嗎,他說他不想畢業了還低人一等被人踩在腳底下。

      其實那時候我就應該知道,我和他不是一類人。他想一畢業就出人頭地,成爲人上人,但是我想去西北遼闊的大草原上,當一個牧民,過無拘無束的生活。

      人生觀價值觀不同本來無可厚非,但三觀不合的人註定只是路人,曾經我也想努力變成他的樣子,但是他都沒有給我努力的機會。我又何必爲了別人放棄自我。

      看過一句話,“這個世界上有高高在上的規則,也有自由不羈的靈魂。”

      那一刻,我突然就不喜歡他了,徹徹底底地不喜歡了,我想脫去那身軍裝他不過是一個被現實牢牢束縛住的靈魂,一個沒有共情能力的人有什麼值得我喜歡的呢?活的現實沒有錯,但是眼裏只有現實的人真的一點也不可愛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偉大的事業,偉大的思想,偉大的感情都是與功名利祿無關的。


      想起我們第一次鬧分手是因爲他對我說,他父母不同意我們在一起。當時我剛剛和我媽說自己有男朋友,開開心心地掛了電話,開開心心地給他視頻時說這件事還說寒假要不要見家長,(其實我們以前就商量過寒假時見家長,他那時候挺認真的啊。)他卻一臉苦相我問他怎麼了,熄燈了掛掉視頻,他說“你不知道我媽是不同意的嗎”,我頓時如五雷轟頂,但是覺得這也不算太嚴重,只要我們堅持在一起,父母不會強烈反對的。

      我問他他媽爲什麼不同意,他說達不到他們的要求,我問他什麼要求,他說“家中有背景,身高165以上,最好是軍校,學歷差不多的。”我X。

      我問他怎麼想的,他說父母生養了他,父母是他的命,他不想違揹他們。我X。

      那天晚上一夜沒睡,腦子一片混亂,心如刀絞,我萬萬沒想到我會得到這樣的結局。

      第二天早上室友都出去了,我起來後精神恍惚,對着鏡子傻笑,自言自語,我收拾好書包準備去上課,沒走出宿舍樓就回來把書包扔在牀上,打車去了他們學校。我想問他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在他們學校附近超市買了9罐啤酒,超市打折促銷,人來人往的撞到了我我趕忙說對不起,可能他們看起來我像精神失常的人一樣。坐在他們學校牆外的階梯上,一瓶接一瓶地喝,我不喜歡喝酒,但是我心痛啊,我就想等他放學了,叫他來門口給他說聲再見,我沒想到我喝了6罐就站不起來了,吐的全身都是,躺在地上打滾,路人看到報了警,警察過來問我話,我只看到一個模糊的馬賽克,周圍一羣馬賽克圍着我議論紛紛,我腦袋要炸裂了。

      在我意識不清醒的時候,警察拿着我手機給我的最近聯繫人打電話,偏偏我手機沒上鎖,這下可好了,我父母在外地,警察又聯繫了我高中老師,大學同學,還給輔導員打電話了幸好沒接通。高中老師的電話號碼備註的是xxx老師,因爲教師節給他發短信他不知道我是誰纔打來的電話,高中老師又聯繫了我高中同學,好多人都知道我因爲鬧分手爛醉街頭。

      我當時渾身抽搐,像快死了一樣,但是還有一些意識,我想爬起來自己坐車回學校,嘴裏一直唸叨着“我不能連累男朋友,我自己能回去。”後來我室友聯繫我男友,他趕緊請假出來,把我送醫院去。

      他一直陪着我輸液,兩個小時後,我意識清醒了,他說“你這次可出名了”我說我也沒想到會這樣,但是太難受了,他說有個阿姨特別好,一直陪着我說“媽媽在這呢”,我們溝通以後決定不放棄,他緊緊抱着我,說我滿身酒臭,但是他不嫌棄。但是我發現我左手手腕上刻有他名字的手繩不見了,應該掉在他學校附近了,我讓他回去找找後來他說沒找到。

      第二次分手也就是最後一次,他生日前一天晚上我媽打來電話質問我怎麼和他還有聯繫。醉酒那件事父母知道後就勸我和他斷了,我嘴上答應他們,心裏還是不捨。我姑姑看到我朋友圈發的我倆合照和我爸媽說了,可能本來是無心的打聽一下,我爸媽知道後就很生氣。

      我爸媽輪流教育我,不要和他來往了,他父母都那樣說了,還和他糾纏什麼,明擺是看不上你。

      我說不是那樣的,我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他父母的態度不代表他的態度,他對我很好……我爸媽拿我沒辦法,我媽說你想怎樣怎樣,以後喫虧了後悔了別怪我們沒有交代你。我安慰我媽,我說不會後悔的,我做的事情從來沒讓自己後悔過。

      掛了電話心裏很委屈,他發來消息“寶貝我請好假了”,我們本來想着他生日好好喫一頓大餐,好好玩一天呢。我跟他說了我爸媽打來電話的事,我以爲他會安慰我說,寶貝沒事的,我會陪你的,我會讓你爸媽放心的,相信我。我沒想到他竟然沉默了,我逼問他到底怎麼想的,他才說我覺得你爸媽說的對,我問他哪句對,他說都對,他說我們確實不合適……那天晚上我又徹夜難眠。

      他生日那天我們見了一面,非常諷刺的是我們都穿了情侶裝,那件灰綠色迷彩外套,他看到我習慣性地伸出手,我卻躲開走在他旁邊,保持着一段距離,以前我們走路都是粘在一起的。說好的大餐換成了牛肉刀削麪,我一邊大口吞嚥,一邊極力抑制住眼淚,我說我想通了,這事也不怪你,談戀愛就像投資一樣,總有風險,決定戀愛就要做好失戀的準備。這不過是一段人生經歷,雖然結果苦澀,但是過程也有美好,佛說你這輩子遇到的每個人都是你命裏該出現的人,絕非偶然。我應該感謝你讓我有這樣一段經歷,它讓我的生命變得更加充實完整。

      我當時不過是自我安慰,強顏歡笑罷了,我能有什麼辦法呢,被拋棄的人除了自我安慰還能怎麼樣呢?

      我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思考我到底哪裏不好,卻忽略了,其實不是我不好,是他,配不上如此美好的我。


    “滿目山河,既往不咎,別再見了。”曾經說說裏寫過這句話,但當時並沒有這般灑脫,兩個多月後的今天說出這句話,纔是真的釋懷了,沒有一絲牽掛。

      火車快要到站了,我也關了耳機,拉開窗簾,看看窗外的風景,一幢幢低矮的紅牆灰瓦的老房屋映入眼簾,一排排棕櫚樹倔強地生長着。

      過去的那段感情經歷,就像車窗外的風景一樣漸行漸遠,我終將要駛向前方。

    “說聲再見吧就算留戀也不要回頭看,在那大海的彼端一定有空濛的彼岸。”耳機裏重複哼唱着這句歌詞,而此刻的我心裏真的沒有一絲留戀了。

      我已經準備好了開始新的生活,本來想接着找份家教,現在看來不太現實了,那就好好準備準備專八,研究研究做飯,晚上做做瑜伽。以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着,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下午3:30火車到達洛陽站,出站後在臨時站臺等68路公交車,太陽明晃晃的很刺眼,街道上行人和車輛比平時減少了,但也不至於太冷清,交警站在路中央指揮着交通,公交車上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洛陽的防疫工作做的很棒。

      下了公交車看到一個大大的太陽掛在天空中,天氣很好,我拿着手機拍太陽。小區外面擺地攤賣菜的圍了許多人,我買了蒜苗、茄子、筍瓜,還有一個不認識的菜,看到別人買我也買了一把。

      小區裏一片祥和,籃球場上幾個孩子在玩籃球,湖邊的公共座椅附近三五成羣的人在站着說話,一隻棕色得捲毛小狗在草坪上打滾,看到我拎着買的菜跑到我跟前看有沒有好喫的,樓下四五個老太太在曬太陽。病毒並不可怕,人類存在的這些年裏,曾遇到過很多災難,但最終都會克服,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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