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的理论出发点:能量不可用的程度

        热力学是伴随着蒸汽机的发展而兴起的,事实上一开始只是作为“蒸汽机的理论研究”。它关注热量或能量转换为功的过程。而当这种转换发生时(热量驱动了引擎),克劳修斯认识到,热量实际上并未损失,只是从较热的物体传递到了较冷的物体,并在传递途中做了些功。正如法国工程师尼古拉·萨迪·卡诺所反复指出的,这就像一部水车:水从高处流往低处,水量并没有增加或减少,但水在往低处流动的途中做了功。卡诺把热量也想象成了这样一种物质,即热质。热力学系统做功的能力,并不取决于热量本身,而取决于冷热之间的温差。把一块热石头投入冷水中就可以做功(比如产生的蒸气可以推动涡轮机),但整个由石头和水组成的系统的总热量维持不变,并且最终石头和水会逐渐达到同一温度。相反,无论一个封闭系统内含有多少能量,只要系统内的所有物体的温度都相同,它就无法对外做功。

        克劳修斯想要度量的正是这种能量不可用(无法用于做功)的程度。他想出了熵(entropy)这个词,它源自希腊语的“转换”(τροπή,tropē)一词。*他的英国同行很快领悟到了其中的要点,但认为克劳修斯把关注点放在消极一面上是弄反了方向。詹姆斯·克拉克·麦克斯韦在其《热理论》一书中就建议,将熵的意义颠倒过来(“能够被转换为机械功的那部分能量”)会“更方便些”。这么一来:

注释:*克劳修斯有意使entropy(熵)与energy(能量)一词的结构相似,因为他认为这两个量在物理重要性上有着密切关系。

译者注

当系统的压力和温度变得均匀一致时,“负熵”就耗竭了。

        不过没过了几年,麦克斯韦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向,决定沿用克劳修斯的用法。他重写了该书,并添加了一条略显尴尬的脚注:在本书先前各版中,我曾认为,克劳修斯把他所引入的“熵”的概念定义为无法被转换为功的那部分能量,是不妥当的。我进而将它重新定义为可用的能量,但这导致了热力学用语中的严重混乱。因此,在这一版中,我已经努力遵循克劳修斯的原始定义来使用“熵”一词。

        但这里的问题不只在于是从积极一面还是从消极一面来看待,还存在于更微妙的层次。麦克斯韦先前把熵视为能量下属的一个类别,即可被用于做功的能量。但现在经过重新考虑后,他意识到热力学需要的是一个全新的量度。因此,熵不是能量的一种,也不是能量的数量,而是如克劳修斯所说,是能量的不可用程度。尽管听上去很抽象,但它与温度、体积或压力一样,也是个可以度量的量。

——《信息简史》摘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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