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在ICU的第25天

今天是6月27日,爸在ICU的第25天。

我沒想到,今天我能見到爸爸。

激動。傷心。難過。淚,怎麼都忍不住。

今天還是我值班。寶爸寶媽上班我就抽不開身了。

一早起來,忙着洗杯子盛米湯。吸取昨天的教訓,今天很早就先盛出來冷了。

7點前到醫院。因爲早起趕,竟忘記了打卡。去醫院的路上纔想起來。

一到醫院,就去送米湯。因爲昨天聽一個家屬說,早一點送進去,溫度又正好,她會馬上給喂。

於是,我抱了杯子,還帶了一包面紙,準備送進去。弟弟說和我一起,他要了解爸爸的燒退了沒有。

結果按了門鈴之後,我搶着說話,竟忘了問爸的體溫。弟弟說要一起說,她來拿東西,順便告訴我們爸的情況。想再說,接聽器已掛斷。

一會兒,一個護士來開門,接過東西要往裏走,弟弟趕緊說話,麻煩她去看看爸的體溫。

很快的,換了一個護士來說話。她說,體溫不高,但是血壓低,不能喂米湯。然後門就關上了。

我們走回座位上。想剛纔護士的話。體溫不高,似乎是沒事了,但是血壓低,弟弟說有可能是發熱導致體液丟失,血容量不足。

爲了弄清楚情況,我們第二次按門鈴,請值班醫生告訴我們血壓低原因。裏面回答說等一下,好像說等醫生起來。

等了二十分鐘沒人出來,於是第三次按門鈴,護士語氣顯得很不耐煩,說醫生在搶救病人,沒空。

弟弟很生氣,我也很生氣,但是不管我們怎麼生氣,裏面也沒人出來和我們溝通。我讓弟弟先回去,讓大姐給吳主任打電話詢問。

大姐立即找吳主任,能用的方法都用了,微信、電話,吳主任不會也不接,一家人束手無策,只有等。

這個時候大家又想到了各種送禮。

8點3半左右,ICU門開了。出來一個護工或許護工長,她是出來催繳款的。她舉着手裏的紙條大聲念上面的名字,王翠花,家屬趕緊湊上去。去繳款7000,董羣發,家屬一疊聲說在在在。去繳款10000,啊?又要10000。不問我啊,我不曉得。我也趕緊湊過去,虔誠地盯着她。直到她喊完了手裏的紙條。被喊到名字的家屬匆匆忙忙跑開了,繳款這個事含糊不得。護工長模樣的人這才注意到我一臉的虔誠,問你有啥事?我說,5號牀我爸,說他血壓低我想曉得是爲……,我的“什麼”還沒說完,就被她乾脆利落地打斷了。她說,你不要問我,我半點不懂。

我真是急昏頭了。本來她就是接接拿拿的人,我偏偏強求她要有醫生的本領。我這個才真真正正叫“病急亂投醫”。

我悻悻然回到座位,妹妹打來語音電話,問我現在情況怎麼樣?我說能怎麼樣,沒人理會。妹妹說應該是在查房,她已打電話給她閨蜜,讓她幫忙過來看一看,妹妹叫我不急,她馬上也趕過來。本來說好她今天不來,買蛋白的事由我負責,甚至昨天已經帶我把買蛋白路線走了一圈。

9點半,妹妹拜託她的閨蜜,也是人民醫院剛退休的沈護長幫忙去ICU看爸爸。

10點差幾分,沈護長出來了。她說,血壓86-58,處在低血壓的零界點,她說了一個醫學術語——感染性休克。說已經抽血查電解質,準備幫爸爸深靜脈置管。說爸精神差,但認識她。

這個結果讓我們很氣憤。我爸血壓掉下去他們不告訴我們,我爸發燒3天他們不改治療方案,永遠慢一拍或者幾拍。

妹妹把沈護長說的情況發到羣裏,因爲大姐、弟弟和弟媳都在家裏。

11點多,我給周先生電話,告訴他我喫盒飯,不要麻煩帶來帶去的。我又讓他把電話給大姐,商量代替她去給爸貼膏藥,這樣我就可以看到爸爸。她說不可以,疫情期間管控很嚴,說等爸再做CT的時候去看。

我只好作罷。

去買飯的時候,遇到一起坐在走廊裏守護的一個女人,我知道她老公在裏面。她告訴我她今天又進去看了,情況還蠻好的。我詫異地問她,下午才探視你怎麼上午就進去了。她說別人喊的門,她就跟着進去了。

好吧,你聰明!

喫飯的時候,我一直盤算我怎麼也能混進去。其實我不希望這樣,我爸在裏面,你進去他進去,又不是獨立的病房,很容易造成交叉感染。

喫完飯,另一家做CT出來,家屬四人在我對面的長椅子上喫飯。我又說起某某混進去探視的事,其中一個年輕的女人說,是跟她進去的。她因爲公公夜裏有情況,瞳孔放大,就按了門鈴進去找醫生。在她進去的時候,那人立馬跟進去換鞋,在她和醫生溝通的時候,她就閃進去看她老公了。

好吧,這個就是大姐說的嚴。原來嚴是嚴的守規矩之人。這又讓我想起圍牆這個東西,它從來都是爲防那些不爬之人而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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