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也鳳鳴,敗也鳳鳴

《見龍卸甲》是一部導演個人風格很強烈的電影,看完去查編劇,果然也是李仁港。
    這部電影除了人名外,無論和《三國志》和《三國演義》都沒有特別大的關係,只是大致引用些許情節。三國時代只是個盛故事的盒子,事實上即使完全模糊歷史背景,對導演要表達的意圖也不會有太多減損。那些對電影有些微詞的觀衆,我想,很多是在觀看前就已經有趙雲形象和對那段歷史的模糊設想,只是想看電影怎麼具體表現出來,從而產生了種種觀影效果的差異。
    整部電影的結構非常清晰也可說非常簡單,概括爲“成也風鳴,敗也風鳴”。出山時,馬前小卒,以爲憑己之力,可以輔助主公拯救萬民。只要在地圖上走完那個大大的圓圈,天下太平。收山時,白髮滿鬢,三國鼎立,戰亂頻仍,生民凋敝,萬民安樂的理想只存在於遙遠的回憶裏。從跨馬躍涯時的英氣逼人、豪氣沖天,到最後的成敗皆空、荒山無語,趙雲確實走完了那個大圈,才發覺又回到了圓點。
     中國文化中,儒家要大丈夫建功立業,治國平天下,多給(青壯)人以進取時的激勵;道家則強調無爲潛隱,順其自然,多給人抗爭失敗時以慰藉。電影中趙雲的一生明顯的反映出這種轉變。導演爲了強化這種思想,特別虛擬出羅平安這一角色,時時與趙雲對比。羅平安如現實中大多生鬥小民一樣,年青時有自己的抱負但卻又極易在困難前退縮,有理想卻不能堅持,一生平庸。但那個理想與抱負卻時時在內心深處湧動,象一面鏡子,折射出現實中自己的怯懦與無奈,最後只能化作遙遙點將臺邊那一聲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常山羅平安領命”。但這種人生或功名的差異真的那麼重要嗎,當趙雲發覺自己最終的歸宿還是成名的鳳鳴山時,重新觀望那亙古不變的山嶺、勁風與黃沙,回顧自己的戎馬生涯,個人的得失成敗在沉默的風鳴山前,在那尊佛像前,又有多大價值呢。什麼是勝,什麼又是敗。“人人皆謂我長勝將軍,但沒有勝,又怎麼知道敗呢”。當趙雲最後卸甲持槍,回憶中是張飛和關羽出城相助,磨礪相激,長槍怒馬的景象,但那些鮮活的畫面已隨時間變爲宗廟裏一個個尊嚴而冷冰冰的塑像,那個當年對曹操豪笑的青年去了哪裏?那些在笑談中的沙場馳騁、立業建功最終都幻化爲影片最後的小小燈籠,那暖暖的亮色也許是趙雲內心深處最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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