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枝江


    練攤兒

    今夜,想象燒烤酒場包房桌上放着一瓶精緻的藍瓶百年枝江。有朋自遠方來,三杯兩盞淡酒,氣氛歡喜融洽。你相信嗎?這是一瓶有故事的老酒。展開往事,當年在漢唸書,平常下午通常沒課。同鄉幾個淡出鳥來,接過房東大叔轉讓的臭豆腐攤子,每天下午蹬着那輛帶棚拖斗的三輪車,從石牌嶺狹窄擁擠的街道一直向下,到省市政公司門口擺起攤來。同時在路邊擺攤的還有一對外地年輕夫婦的西瓜攤和本地大媽賣各種蔬菜的地攤。至今還清晰地記得那個響亮的招牌:正宗長沙火宮殿臭豆腐。你無法想象那三輪小攤火爆熱銷的場景,經常是一衆路人踮起腳尖伸長脖子眼巴巴地圍着小攤,而幾個初出茅廬的後生,手忙腳亂地炸豆腐、拌調料、裝碗碟、收現金,粗略算來每天收入也達百元以上。以當時的情況來說,這個數目已經很可觀了。而我喜歡變換角色,用各種方言來當街吆喝,河南話,京片子,漢話,遇到脣紅臉白的美少女,還會變着法子設置抽獎活動,於是那美女就莫名其妙地成了第88位幸運顧客,享受免費品嚐的待遇。後來還發生過勇抓小偷差點羣毆的傳奇故事,在此略過。石牌嶺農貿市場那時還沒拆遷,市場不大,各色食材卻也琳琅滿目。我們那時財大氣粗,通常會就近買些雞鴨魚肉,回住處大快朵頤一頓。維來那傢伙個子不高卻精力旺盛,平常話不多,是最能勤勞苦幹的一個。平日裏蹬三輪、做飯菜,從不嫌累。百無聊賴的時候我經常在他房間跟他聊聊天,偶爾趴在房間唯一的那張書桌上給某個女孩寫情書,也會交他欣賞過後再寄出去。維來畢業後一直在深圳打拼。從工程師到公司老總,從上班打工到開廠創業,小有成就。每年回老家,都會來找我敘舊,帶一瓶百年枝江,多年如是。在我眼裏他一直還是那個老樣子,說話喜歡打手勢,但從不誇誇其談,務實、真誠。

捕鼠記

    在漢三年,最大的感受便是自由自在。彷彿時間只是浩瀚銀河系中的星星點點,總也揮霍不完,由此也催生了一大批頹廢青年。某個秋高氣爽的夜晚,我與來自鯉港,戴着一幅高度近視眼鏡的方色和來自四莊,矮矮胖胖喜歡炫耀肌肉的金柱,三個老鄉晚飯後在金柱的出租房裏閒聊。那房間位於石牌嶺一條七拐八彎的小巷裏。面積只有十幾個平方,一眼望去真個是家徒四壁。一個十五瓦昏黃的燈泡孤獨地從房子中間天花板上垂吊下來,房間裏,除了靠牆擺放着房東家的一箇舊得看不出顏色,油膩膩的矮碗櫃、一隻碩大的陶瓷米缸,就剩下一張單人牀了。那晚我們幾個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扯淡,一隻半大老鼠也來湊熱鬧,鬼鬼祟祟地在門口張望,然後義無反顧地闖進了房間,鑽到碗櫃下面。金柱激動地大喊一聲,哎呀,有事做啦!然後一個箭步把房門呯地關上了。抓老鼠事小,但也必須分工協作。金柱是房主,熟悉房間每一個角落,就負責用木棍去追趕,我的任務是拿一把掃帚站在房中間精確打擊,方色因爲眼睛近視,負責守在門口用拖把斷後,防止老鼠從房間門縫逃逸。不得不說那老鼠確實雞賊。金柱趴在地上搗鼓半天,那老鼠只是貼着牆邊左右穿梭,一會兒鑽牀底,俄而鑽碗櫃,就是不肯出來。後來威逼利誘半天,那傢伙總算從牀底溜了出來,我一把掃帚拍過去,卻沒有命中,眨眼就出溜到了方色腳下。方色揮舞拖把也沒有命中,老鼠一下鑽到了他腳底下。本着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他用雙腳快速跺將起來。正跺得起勁,突然停下不動了。我們心想,這可惡的老鼠,竟然還是讓它跑了!卻見方色哎呀一聲,雙手死死地拽住褲襠,嚇得花容失色。原來那老鼠趁他跺腳的當兒迅速跳進褲腳,順着褲管一下就鑽進了方色褲襠裏。話說那位置確實安全,但卻不是你能呆的地方。方色低着頭咬牙切齒又小心翼翼地拉開褲子拉鍊,露出鼠頭,死命捏住,然後到室外把那老鼠摔成了肉餅。我與金柱親眼目睹了這百年不遇之奇事,先是目瞪口呆,後又捧腹大笑。因爲情節過於奇葩,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回憶起來,也還能大笑一場。

方色,裝飾設計專業,一直從事相關專業設計施工,因爲方設計師叫起來不便,我們習慣叫他的簡稱—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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