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霄娶妻(下)

今夏一行人到達杭州城已經是七天後的事了。

左右知道婚期,今夏他們這一路走走歇歇,玩玩鬧鬧,總算是在謝霄結婚的前一天到了杭州城。

謝霄還是改不了張揚的個性,從進了杭州城門,就能看到高掛的大紅燈籠和紅綢。

謝霄早早地等在城頭的牆上,嘴裏銜着一根狗尾巴草,怎麼看怎麼厭世。

今夏坐在馬上被陸繹圈在懷裏慢慢的亡杭州城裏晃悠,到處熟識的景緻讓今夏舒服的直嘆氣。

“累了就靠着我”陸繹把胳膊圈的更緊了些“嗯?”

今夏舒舒服服的閉着眼往後一靠,心道大人這些年變笨了些,自己的心思都看不出來了,老了可不能嫌棄了去。

嘴上卻不饒人“大人知我疲累就該放我回馬車裏舒舒服服躺着,幹嘛還拉我出來騎馬”

陸繹在後面直了直身子讓今夏靠的更舒服了些,嘴角翹上天了卻不鬆口“用不了一時半刻就到謝宅了,你再忍忍”

陸繹的心思今夏怎麼能不知道呢,在馬車上舒舒服服睡着,卻被抓出來跟他騎馬,還共乘一匹。

當年在杭州城他們兵荒馬亂的經歷了太多,根本沒有閒情雅緻好好看看這座至美的城池。

陸繹那年把身着紅嫁衣的今夏從嚴世蕃手裏搶回來,一抱就是一輩子。

這座城池見證了他們太多,以至於陸繹總想和今夏一同好好在杭州待一段時間。

但他入獄、出獄之後又公務繁雜,帶兵打仗,緊接着熠兒和墨涵的出生,他的計劃只能一拖再拖。

只是他一直以爲這是在私信的滿足自己的願望,卻不想這也是今夏的願望。

“行吧”今夏大人有大量的揮揮小手“那我就再陪大人坐一會兒吧”

陸繹撇了撇嘴角看着懷裏人髮間那隻朱釵,最終把眼睛裏嫌棄化成了溫柔“那我就先謝謝夫人啦”

“哎好說好說”

“今夏!!!師姐!!!”

衆人被一聲哀怨的呼喚拉回現實,擡頭間看見衣着華麗的某幫主站在城牆頭,一臉被人欺負了的模樣。

“你們怎麼纔到啊!”

上官曦鑽出馬車,旁邊的小暖男跟着扶着,還沒等楊嶽下馬,謝霄就已經衝了過來。

“師姐你慢點兒”謝霄小心翼翼的扶下上官曦,又把楊慕和陸淵一邊一個單手抱下來。

然後蹲在馬車面前跟上官曦的肚子打招呼“小傢伙我是你舅舅啊”然後從懷裏扯出一隻精巧的小荷包。

“前段時間我和玲去廟上討彩頭,聽上面的人說若是腹中子有新娘子針線親繡的荷包做禮,這孩子便會有一段好姻緣”謝霄把荷包遞給上官曦。

“剛巧那時我也剛得知師姐的喜事,玲就連夜給孩子繡了一個,紅線是求來的,金絲是師姐最喜歡的那家首飾行的,時間緊針腳粗糙,師姐莫要嫌棄啊”

上官曦伸手摸了摸謝霄的頭“很漂亮,霄兒有心了,寶寶會喜歡的”

得了誇獎的謝霄習慣性的甩頭,卻沒有意料之中的慣性。

伸手摸摸,纔想起自己已經把高馬尾高高束起,想起正等着自己迎親的人,也難得的軟了眉眼。

古時男子束髮多爲認愛,爲一人忠潔的意思。

就像陸大人就是在楓林坳認清自己的內心的時候,就再也沒將頭髮放下來過。

兩人心照不宣的想到一處,在馬上默契的對視一眼,分外勾人。

謝霄嘴裏的玲是他當時從倭寇手裏搶下來的人,沒爹沒孃。

謝霄疼她不願意讓她心蒙遺憾,於是在郊外置辦了一處宅子,當作從孃家出嫁,說要風風光光迎她進門。

“今夏~~”謝霄把茶點端到今夏面前,討好的、諂媚的,遞了一塊兒到今夏嘴邊,被陸繹一腳給踹了出去。

陸繹轉身側站在今夏身邊劃領域“有事兒就說!都快成親的人了怎麼還那麼不穩重”

謝霄瞪着眼睛咬後槽牙,用了好大力氣才保證自己沒有跟陸繹幹起來,誰讓他有求於人呢。

謝霄賠上一個笑臉,規規矩矩的走到今夏跟前皮笑肉不笑“陸夫人,小生有一事相求,不知當講不當講”

今夏有意看戲,故作爲難的看了陸繹一眼。

謝霄深吸一口氣,對他們兩口子狼狽爲奸表示唾棄,卻笑着朝陸繹行了一個禮“陸大人?”

“咳咳”被謝霄一句陸夫人叫舒服了的陸大人甚是寬宏大量,收了敵對的眉眼與護犢子的姿勢,胳膊一背“說吧”

“是這樣,玲的父母早亡,沒人看着她出嫁,這不知道誰定的破規矩出嫁前的12個時辰我們倆又不能見面,爹不在後,師姐是我唯一的親人,自然要坐我這邊的高堂,所以……”

“所以想讓我過去陪着新娘子出嫁?”

“嗯”謝霄有些爲難的看着今夏“行嗎?”

今夏和上官曦對視一眼,都沒有想到謝霄能有一天爲一個女孩子上心到這種程度。

“哎呀好好好好”今夏把墨涵放到大楊懷裏“我去我去,看新娘子總比看着你舒心”

謝霄爲難的看了一眼站如泰山的陸繹,今夏立刻會意的伸手把他拉過來“他也去也去,讓你的小娘子開開心心,高堂雙全的嫁過來”

“對了”今夏從懷裏掏出一錦繡小盒“新婚賀禮,陸大人給你從皇宮裏淘出來的”

玩鬧歸玩鬧,謝霄和陸繹的交情從共生死那次就交下了。

謝霄接過來,認真的朝陸繹行了個禮“謝陸大人”陸繹點頭算是回禮。

次日一早,謝霄身着喜服大張旗鼓的去接新娘子,今夏和陸繹把人交給謝霄之後功成身退。

今夏等謝霄帶着婚隊轉身走了之後,在他們的後面潑了一盆水,寓意着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是孃家人的身份,自然不能跟着婚隊一起回去,做完這一切之後今夏和陸繹牽着手從小道往回走,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大人”今夏知道,他們現在想的,是同一件事“你若十幾年後,我們就要把墨兒這樣送走嗎?我也要,在墨兒的身後潑一盆水,她的一切就跟我再沒有關係”

陸繹把今夏攬在懷裏“那就不嫁了”

“大人說什麼玩笑話”今夏朝天上看,把悲傷的情緒壓下去“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道理,況且你不捨得,女兒還不一定樂不樂意跟咱們待一輩子呢”

陸繹突然笑起來,撞上今夏疑惑的表情“說的也是,當初你不就是迫不及待的想嫁給我?”

今夏翻了個白眼兒“怎麼是我主動,是大人看到有人追求我,是我太搶手讓大人有了危機感,才馬不停蹄的去我家提的親,我纔在我孃的壓力下被迫跟你成的婚”

“你……被迫?”

“嗯”今夏點頭,表示贊同。

“我……怕你跑了?”

“嗯嗯”今夏表示全對。

“袁今夏”陸繹咬着牙伸手拎起今夏的半邊臉“你動嫁給別人的心思了?用不用我借你個膽子啊!”

今夏墊着腳就着臉的方向往上走,手勁卻掰不過陸繹“疼疼疼疼我疼大人你快鬆手”

“回答我”

“沒沒沒,我自始至終就只想嫁給大人如果不能嫁給大人我情願孤獨終老卑職此生致死追隨大人卑職對大人的心一片赤誠天地可鑑日月可表真的大人你快鬆手我都快流口水了~~”

“你叫我什麼?”

“大人啊”今夏有些迷惑的睜開眼睛看着陸繹不甚滿意的表情,幡然醒悟“夫君~~”

今夏找到突破口,認慫保命撒嬌賣萌什麼的,今夏最懂了。

今夏眨巴着大眼睛泫然若泣,委屈巴巴的聲音拐了十八個彎兒“夫君,妾身知錯了嘛!”

也不知道被哪裏點了穴,陸繹咳一聲把頭歪到一邊邁開步子,耳朵連着脖子紅了個透“走……走吧,典禮估計要開始了”

臉得了自由的今夏卻發現了新鮮事,揉着腮幫子追上那個腳步凌亂卻故作鎮定的人。

“夫君你等等妾身嘛”

“夫君~~你走那麼快妾身趕不上啊!”

“夫……啊”

一個轉角,皮到不可自拔的今夏沒注意到危險,被陸繹連人帶聲音一同拽進那個不足兩人過路的暗巷。

陸繹把人按在牆上,急切的去堵那張沒有安生的嘴,把剩下的話全部都喫進肚子裏。

“我們……作爲孃家人……不出現在典禮上,不奇怪吧?”一吻畢,陸繹拿額頭抵着今夏的額頭,一字一句的問。

“大大大大人,您,什麼意思?”今夏被嚇傻,話都說不利落。

陸繹勾起嘴角,示意她往街對面看“那驛站,是我們當年在杭州的住所夫人還記得吧?要不要和爲夫一起,重溫一下過去?”

今夏都快哭了,這話暗示的,夠明顯了。

今夏用力撐起兩人之間的縫隙,認認真真的認錯“大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咱們不鬧了,好不好?今天不在謝霄會念死我的!”

“他不敢”

“大人啊”今夏無奈的被困在一方天地裏上躥下跳,而後直直的把自己撞進陸繹的懷裏,討好的撒嬌直跺腳。

“我錯了還不行嘛,我鬧了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好不?我求你了”

陸繹不慎贊同的瞅着今夏,不說話。

今夏咬咬牙,一臉英勇就義的模樣“大人,咱今天就好好的參加的婚禮,等咱回家了,我……我隨便你……隨便你想怎麼樣,我都不生氣不反抗,行不行!”

“行”

“……”今夏看着一臉坦蕩的陸繹感覺自己又被算計了,這傢伙故意的吧!

“但是你別再招我了聽見沒有”陸繹看着今夏狂點頭,低頭附在今夏耳邊語氣曖昧“有些稱呼,回家喊給我聽”

“呵……呵……呵……”

倆人到底沒趕上典禮,倒是趕上了開席。

左右他們不是杭州人,上官曦又身懷六甲,楊嶽和謝霄不想她累着,索性把他們獨自安排一桌。

好在還有三個孩子倒不顯得單薄。

謝霄敬酒敬到這桌的時候有些微醺了,把手搭在陸繹肩上沒大沒小的叫兄弟。

“誒?今夏你臉怎麼了?怎麼紅紅的”

“熱的吧”陸繹解圍。

“亂說!熱怎麼能一邊紅一邊不紅呢,還有嘴脣嘴嘴唔~~~~”

今夏站起來把酒杯塞進謝霄的嘴裏,惱羞成怒的往回推人“好了好了酒敬完了你快去看你的新娘子吧去去去去”

陸繹低眉淺笑不說話,只是淺淺的嚐了一口酒。

楊嶽和上官曦相視一笑,不知道實情卻也瞭解了七八分。

今夏回來把酒倒進碗裏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碗,惹得陸繹皺着眉去截今夏的手“你慢點兒”

今夏朝陸繹飛了個刀眼兒,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氣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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