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嵐(四)

文/雨街

    預產期計算的很準,日子是雲嵐一天天數出來的。分娩是在半夜十二點多,疼痛在所難免,但這些疼痛是爲迎接新生命的誕生,於雲嵐而言,勇敢的戰勝了。真正讓雲嵐心如刀絞的是如何繼續這苟且的婚姻?離婚吧,女兒纔出生,就失去了完整意義的家;繼續吧,她不願看見傷害她的人,那樣的生活環境於她而言,無異於一場身心的“絞殺”。

    怎麼辦?

    雲嵐腦海中不斷回放此前的畫面,像過電影一般,一楨一楨,非常清晰。雲嵐不是一個唯心主義者,然而這世間客觀真理又有多少呢?被別人改寫的生活軌跡再也回不到從前,如果沒有孩子,生活會不會不一樣?如果沒有結婚,生活會不會不一樣?如果沒有和他談戀愛,生活會不會不一樣?如果…… 可惜!這世間如果只是如果,一個女人可以在婚姻裏找到幸福,也會在婚姻裏失去自我,這是一個世俗的“不平等條約”,越懶的女人越幸福,越忙碌的女人越無助。這看似很奇葩的理論就這樣在現實中不斷被實踐,被驗證,確鑿成真理。

    雲嵐的生活暫時被撫養孩子佔據了幾乎所有的時間,孩子生下來前幾天,奶水還沒有下來,只能餵奶粉。小人兒胃口那麼小,一頓就只喝幾口,相當於5毫升的量,一點點增加食量。小人兒開始尿尿、拉粑粑,洗尿布成了每天的必修課,而且課量不斷增加。臨牀的人勸她,就用尿不溼吧,現在誰還用尿布!雲嵐不以爲然,尿不溼固然省事,但是給孩子屁股上包的嚴嚴實實,乾淨的到不說,要是尿了粑了,小屁股指定要出疹子。她寧可自己受累,也不願孩子喫虧。也正是因爲她的執拗,生產後不計較,落下了很多“月子病”——頭風、關節炎、口瘡。

    因爲一個新生命的降臨,生活似乎平靜了許多,那些鬧心的事情暫時都隱了身,雲嵐也便放鬆了警惕。爛過的傷口早都結了痂,你不觸碰,它也就相安無事。

    時光如流水,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那些看似平靜的湖面,碧波盪漾,賞心悅目,私底下卻暗流湧動,得不到的永遠在躁動。林大成不喜歡清靜,愛熱鬧,對新事物充滿着追求,儘管有時也會看一些歷史劇來充實夜間的生活,但因爲學生時代受港臺錄像毒害太深,感官的慾望從來不曾掩飾,甚至從不忌諱。當雲嵐把越來越多的精力投注在孩子身上時,原本的舊傷再次復發,而且撕裂的更大。雲嵐要上班要料理家務要照看孩子要輔導作業,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睡覺的時間屬於自己外,她完全像個機器人。機器人是沒有感情的,沒有感情的女人是不解風情的,不解風情的女人除了讓人心生怨恨之外,大概只剩下莫名的討厭。

    有人說,結婚是一種病,要用離婚治療,離婚是一種病,要用死亡治療。女兒上小學四年級時,雲嵐離婚了,她沒有爭取到女兒的撫養權。 離婚後,雲嵐一個人過了兩年,因爲在這期間她要經常輔導孩子作業。女兒上初中後,漸漸獨立了,乖巧懂事,這讓雲嵐有些欣慰,同時有些擔心。雲嵐對於自己的缺席,一直心存愧疚,女兒的成長,原本或許可以更加健康。

    歲月是難熬的,除了上班,沒有別的愛好的雲嵐既不會跳舞,也不愛搓麻將,朋友聚會也很少參加,她對自己越來越苛刻。穿廉價的鞋子,幸虧上天讓她保持了好身材,十幾年前的衣服還能穿在身上。林大成結婚後的第三年,雲嵐嫁給了一個大她五歲的男人,她說他很體貼很溫暖。

    雲嵐的故事講完了,只希望她會好好的,餘生很貴,只屬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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