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努甘卡的山野別墅(4)東邊那羣小建築

巴瓦曾寫道:“當人們感受到樂趣,就如同我在設計和建造房屋時所感受的一樣時,我發覺根本無法用分析的、條條框框的方法來描述其確切步驟……我深信建築是無法用言語來解釋的――我一直喜歡看建築,但難得喜歡閱讀建築說明――和其他人一樣,我認爲建築無法完全解釋清楚,必須去體驗。”

也許年輕時曾在農村生活過,目前在楊梅山中有自己的小莊園,對這段話有所悟,能理解這處大莊園帶給巴瓦那“超越生活又不斷回到生活”的感受。

除了丘頂花園上的主屋,盧努甘卡還有多棟小建築,散佈在莊園各處,它們或開敞,或幽邃,每一處都會給人帶來完全不同的感觸和情緒。

丘頂花園與莊園東部水園之間是一片緩慢下降的山地,幾棟小建築沿着山坡而建,它們掩映在樹叢中,疏疏落落,爲景觀複雜多變的山腰步道和水園增添了人文色彩。

(1)過街樓

盧努甘卡莊園的接待區位於入口大鐵門與丘頂花園之間,它由大臺階、紅礫石平臺、幾間小房子組合而成,各個構築物隨地形靈活佈置,中心主樓是一棟兩層的小白樓,爲過街樓,也稱接待樓。

過街樓東西窄南北長,橫跨一條小街,首層是過街廊,四面通透,小街兩側有木椅子,大銅罐等傢俱飾物,景物相互交織,景觀相互滲透。幾根白柱子勾勒出過街廊的輪廓,也是一個賞景框,臺地、房子、花園、飾物在景框內成畫,步移景變,一幅幅寫意之畫變幻無盡。

二層客房獨立封閉,入口設在大臺階之上,僅在北牆開了一道門,與主屋聯繫密切。安全、私密性高,客人住得舒心。客房東西兩側大片玻璃窗使得室內通透明亮,可盡享室外那無邊的綠野。

大臺階旁的小涼亭緊挨着過街樓,面向來客,它是17世紀斯里蘭卡的木結構小建築,生命在這裏得以延續。擋土牆下安放了一排座椅,旁有灌木遮擋,是客人歇腳的好地方。

(2)花園屋

花園屋是後期建設的,沿着小街往東行,穿過過街樓即可到達,一棟單層白牆小瓦房。

這是一間令人一見傾心的小房子,它平面簡單,南牆中間部分向山林凸出2米多,在室內形成一個凹龕空間,落地玻璃窗圍合,窗外林木馥郁,漫無邊際,休息,待客更愜意。凹龕頂部建了一個木結構的小閣樓,各種木構件設計簡潔,尺度宜人。北牆中部是大木門,外帶一個木結構小門廊:木柱、木樑、木屋蓋板上鋪了三層紅土瓦,南亞傳統風格。室內地面考究,黑白方形地磚,菱形狀交替鋪貼,古典氣息撲面而來。

花園屋室內佈置雅緻,幾件西方古典傢俱和藝術品,幾幅名家畫作,四壁是大面積木格玻璃門窗,涼風習習,陽光透過樹葉間隙佈滿整個空間,舒適安逸。閣樓下安放了一張大木桌,想必是巴瓦的工作臺吧,若真能在此處工作實是妙不可言,創作靈感必會層出不窮。

小街地面設計與室內相呼應,方形預製混凝土板、方形紅砂石透水地面,兩者成菱形狀跳躍式佈置,樹木穿插其中,材質對比分明,給人視覺上的享受,雨水還能快速滲透。認真細緻的設計,使用功能的完美,令人賞心悅目。

小雞屋

花園屋木柱門廊外有一片平整的紅礫石臺地,邊緣站着一個方形小磚屋,底部磚跺小平臺,四面木製格柵牆,磚柱上蓋的大屋頂超乎尋常的寬闊,紅土瓦,四坡頂。小磚屋什麼用途?叻sir告訴我們,那是個雞屋,雞屋也建的如此漂亮有趣,由此可見,巴瓦對建築設計是何等的醉心與傾心。

叻sir還講了一段逸聞,這間“雞屋”應叫“鳥居”更準確。1970年代,斯里蘭卡受左翼勢力控制,很多私有財產面臨收歸國有的危險。巴瓦對外宣稱盧努甘卡爲鳥類保護區,興建了鳥居,還開闢了種植園和養殖場。現在回想起叻sir這段話,不禁唏噓不已,天底下雷同事還真不少。

(3)畫廊

“鳥居”東側擋土牆下有一組建築物,巴瓦的畫廊,這是盧努甘卡一組重要的建築羣。

畫廊在水園的南山坡上,沿着植被豐富的山腰步道往東行可以到達。畫廊順坡而建,分成兩個單層空間,上層矩形,下層方形,由室內臺階連接。白磚牆,瓦屋蓋,玻璃木格大門窗,建築風格一如既往的西洋風與蘭卡韻的融合。現在,上層是客房,中間擺放了一張大牀,正對着大門,令人有點錯愕,要維護這個大莊園,管理團隊真是煞費苦心。這個地方是我們幾位女士的臥室,因而能細細觀察。

畫廊上下層落差較大,巴瓦在兩者間佈置了一個進深不到3米的過渡平臺,空間層次更豐富,三個不同標高的空間同在一片寬大的瓦屋頂下,成了一個整體。臺階不設欄板,細長的鋼扶手嵌在雪白的牆壁上,與斜屋蓋大致平行,這組建築構件的組合簡潔明瞭,傳遞着較強的設計感。

過渡平臺臨空處的護欄使用了一根老舊的蘭卡樣式小木柱,頗有趣味。現代與傳統的融合,看似隨手沾來,實是深思熟慮的結果。縱觀房子的每個角落,設計手段、材料選擇、色彩運用無不如此。

畫廊前庭是個黃色小院,方正簡約,兩堵黃色的磚牆將其圍合成一個半開放的休閒空間。院落雖小,充滿情趣,最令人傾心的是圍牆東側開了一個敞口,牆外是陡坡下的莽莽森林,巴瓦在敞口兩側各設置了一張用混凝土澆築的椅子,與黃色的圍牆連在一起,就像是一個完整的構件。

一處休息賞景的好地方,我也坐下來歇歇腳,窺探那圍牆外的美麗大世界。

叻sir講,畫廊原是牛屋,巴瓦對它進行改造擴建,纔有了今天的畫廊。如今,這裏擺放各種古典傢俱,藝術品,讓人目不暇接。在這個畫廊裏來回地轉,看一看、摸一摸、坐一坐、還躺一躺,巴瓦的設計着實讓人迷戀。

回望這羣小建築,又想到了“人與自然該怎樣相處?”這句老話。人不可能風餐露宿、茹毛飲血,爲了生存建造了不同需求的場所,上萬年後的今天還在發展中,使用層級還在不斷地分化中,營造過程是一種創作活動,還能擁有享受身心一致的樂趣。山野荒地如若只能任它自然而然,何來人居之地?只不過,使用的人要取之有道而不是肆意侵奪,是能與之共生共享,而不是獨佔獨霸。

金秋野先生寫過一段文對自己很有啓發,抄錄如下:

建築是人身體和精神的延長,人有多大的氣場,就可以將人的邊界推到多遠的地方,即便如此,也要一復一日的維護,讓它不至於崩壞。房屋如此,文明如此。文明是一種建造哦!是巴瓦允許苔蘚覆蓋到哪裏,雜草生長到何方。在盧努甘卡,巴瓦喝退了自然,給人境贏得了五十年的喘氣。

本篇採用的照片部分爲存墨公司設計師Sasha、陳工所拍攝,特此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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