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走路的時候,靜發來語音。即使不點開聽,我也知道她要說什麼。
明天是敏家的寶貝孫子滿月,我們也都沾光升級當奶奶。她這時候找我,肯定是問要隨多少份子錢。
我告訴她,我這一年都難得遇到紅白喜事,也不知道現在的行情,怎樣都可以。她說,那你就問問豔吧。
三十年前剛上班時,我們四人都在一個小組,後來各奔東西,雖然不常聯繫,但關係依然很好。
豔潑辣能幹,是我們四個裏經濟條件最好的。這兩年都是她主動招呼大家每年出來喫個飯見見面,每次都不讓我們買單。我覺得大家關係這麼好,誰也不差這一頓飯錢,所以誰請都一樣。她想照顧我們,那就隨她心願。
豔交際廣,頗通人情世故。我打過去電話,問她隨多少錢合適。
她先舉了身邊的各種例子,然後說我們要麼跟孩子結婚時一樣,要麼就給少點。
豔又說到自己前些日子去抓藥時碰見靜的老公,他身體一直不好,也在喫中藥,還有孩子上學花錢。她覺得靜條件有限,我也不寬裕,她自己隨一千兩千五百都行,大家一起,那就看看靜那邊怎麼安排,要是覺得壓手就少點。
掛了電話,心裏忽然有了一種被輕視的感覺。在豔的眼裏,我們什麼時候變成了窮人的表率?!我知道這是豔的話觸動了我的某個痛點,而我認同了她,纔會有這種反應。
但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我原話轉告給靜。她說,大家這麼多年的關係,該隨多少隨多少,這跟有錢沒錢沒有關係。問一問通通氣,就是爲了避免誰多誰少了,面子上不好看。我深以爲然。
心裏依然保存着那份覺知,求根溯源,檢省過往。
豔怎麼說是她的事,我怎麼想是我的事。
於是,寫下這篇文字,放那個感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