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未到。


晨起,寫字,無別。

依然是這個節奏,然後懈怠。

每天生活一層不變,導致昨日和今日的日記除了標題下角的時間很難區別開。

四天一次的發熱值班,每天固定的幾個病人反反覆覆。

一週一次的預檢分診,習慣將前來看病的病人及家屬劃分爲二。

一類是態度謙和,一類是脾氣暴躁、暫且將自己也劃分爲第二類。

不想包容那些莫名的脾氣,他們不是你低聲下氣就會轉爲謙和態度的。

子曰: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孔子都不提倡以德報怨,我更不願低聲下氣拯救那些豎着中指拜訪你的僞人類,我尚沒資格站在道德制高點去指責任何人的素質,但我也不會讓任何人以道德的制高點要求我。

最近氣壓很低,科室人的氣壓如何我不懂,可能每個人心裏的算盤不盡相同罷。承認休息時間變多,生活喘息機會變多,但人畢竟是有惰性的,不思進取之時還渴望看到自己成長,真是無知且貪婪,我認。

岌岌可危的科室在大家心裏一次次燃起希望又失望。

於是大家心態一次次崩。

春去夏開,夏天總算到來,卻不同往年那般清脆。

往年的夏天,有一起汗流浹背的奮鬥,

往年的夏天,有剖開西瓜嘎嘣脆擲地有聲。

往年的夏天,哪怕飄雨都會站在你身邊故意踩一腳水濺你一身的快樂。

而今,這個夏天在預檢分診一股嗖味中漫長等待,等到秋將至,恐及冬又來。



前些時日去露營一夜。

晨起天微涼,霧氣繞山,眼皮用力剖開緊縮一團的眼屎後被美景炸翻,一步步上山,再一步步下山。來回兩個回合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有些欣喜。

只管走吧,哪怕那條路你不喜歡走,但重複走也不至於太失落。



不由出神想起小時候去山底下找太奶奶,年邁的太奶奶長年拄柺杖。

家的斜上方有一條鐵軌,每天早晨泡完麥片太奶奶都是半拄拐半被攙扶到後門坐定等火車駛來,火車會帶着轟隆隆聲響從遠方駛來,穿過眼睛,再駛向頭頂,直至最後一截從眼睛消失。

太奶奶永遠樂此不疲的數車廂,她會說:今天10節車廂,上次才8節。

這樣,太奶奶拄柺杖30餘年,看了多少年火車我不知道,但這像是每天到點必出的一檔節目,她深深的記得火車駛來的時間,總是掐好點就位。這好似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課,從房間走到後門也是她和柺杖每天最大的運動量。

這個節目輪番上陣給不同的小朋友們,我第一次去山下,表姐和我玩到一半突然抓起地板上的石子一聲令下“跟我走”,所有的小夥伴蜂擁跑去看火車。

表姐和奶奶不同,她從來不記得時間,而是對火車駛來的聲音辨識度極高,遠遠駛來的火車聲響一點點她就知道火車將至。

後來,來玩的所有小夥伴都加入看火車隊伍。

那個畫面就是小小的後門正中木椅上坐着太奶奶,小夥伴們站在太奶奶身後翹首以盼,個別調皮的小夥伴會爬到後門那顆並不起眼,也承受不起多少重量的桃子樹看。

而我發現自己時日一多已沒有耐心等火車穿過頭頂。

有時候會再被燃起興趣是覺得在新夥伴面前炫耀自家門口的壯觀場景倍兒有面,甚至還會神采奕奕的解說一番。

可是太奶奶不同,火車同每天的太陽一般依然會讓她眼神堅定。

每當我想起這件事,我突然對現如今碌碌無爲,毫無進步的自己釋懷了,太奶奶用了幾十年的時光每天都在做一件事都不厭倦。

而我,在這五個月的疫情下焦慮難耐,迫切想逃離。

早聞太奶奶是個倔強的人,年輕時爭做村裏骨幹,起早貪黑的幹上山下水,終於在耳順之年,雙膝支撐不住而拄拐。

也就在這個時候,她才學會和生活和解,不再逼自己一定要最強,也不要求身邊的人多好多棒,於是又換了一種活法過了三十年到九十多歲逝世。

人終是要和自己和解的吧,不要一昧地將情緒歸納爲人事糾葛、硬是要滿臉的風霜皺褶才罷休。

每次想到老人家的故事,總會想起李宗盛大哥的那句話:望着大河彎彎,終於敢放膽,嬉皮笑臉面對人生的難。

上次的日記在分科一個月之際,滿心期待開科之時。總以爲不久。

而今五月過後仍未開科,只能寫點消遣思緒,和自己和解。

哪怕漫長,終是要祝願,祝願日長夜短,好夢常安。

純記錄,一萬個舒暢。愛這該死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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