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救母記

石頭跟父母在山裏長大,世代以砍柴打獵爲生。唯獨到了他這一代,硬是把家裏祖傳的獵槍掛到了牆上。

父親看他身材嬌小,一副書生模樣,也不怪他“也罷,看我這一生,殺生無數,落得如此下場……”話還沒說完,駕鶴西去。

毒蛇竟如此厲害,石頭眼看着父親身體發黑,閉上眼睛,卻無能爲力,難過極了。無奈,掩埋了父親,與母親相依命。

這些年,他苦心研究藥方,上山採藥,治病救人。盼得一時能救躺在炕上的母親。

看着母親不紅不腫的腿,不痛不癢的腳,石頭娘讓石頭把她扶起來,可剛一邁步就栽倒在石頭懷裏“我這把老骨頭算是完了,與其拖累你,還不如死了”老太太說着,抽泣起來。

“娘,不能這麼說,你要好好活着,說不定哪天我就研究出治療你腿疾的藥方,您就能走路了。”

老太太笑了“我兒孝順,你爹打一輩子獵,被蛇咬,我這輩子也害了不少動物,可能是報應吧,還好你沒走這條路。”

不多日,老太太的腿疾整個村子都知道了,有好心人或是略懂這方面疾病的人,都來看看,希望能幫到石頭。可最後都嘆着氣走了。

一晃三年過去了,突然來了一赤腳醫生,長鬚飄然、神采奕奕,眯縫兩隻眼睛“此病無藥可醫,只能用你親手採的蛇膽配以中藥,方能治癒,否則百日之後,你必定披麻戴孝。”說完,不見蹤影。

石頭第一次感到害怕,他從來沒想過失去母親,別管她是否能夠行走,只要能陪他說說話就好。可如今……不知此人說的是真是假?可他只能選擇相信。他犯愁了,石頭從小怕蛇,父親又被蛇毒死,要說他與蛇是有仇的。

夜幕降臨,石頭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老太太看出石頭有心事“孩子,怎麼了?”

“沒啥,”

“別瞞我了,是不是今天給我瞧病的人與你說啥了,是不是我活不多久了?”

石頭聽這話,一頭撲在母親懷裏“娘,您能長命百歲,不會死的。”

“傻孩子,誰都得死,早晚的事!這麼大人,還哭啥?”

牆上的獵槍在月光下閃了一下,石頭眨了下眼睛。難道是爹讓我“殺蛇救母?”再看之,獵槍一動不動。

娘倆相擁而眠。

第二天,石頭摘下獵槍,走進山裏,爲救母,他豁出去了。

天氣晴朗,空氣清新,露珠掛在草尖上閃閃發亮,碰之,碎了一地,涼涼的,落在了他的腳面上。石頭喜歡這種感覺,與他提着的獵槍形成諷刺的對比。

石頭繼續往前走,既膽戰又心驚。對於蛇他既想遇到又怕遇到。在他心裏存在着,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偶爾遇見,不慌不忙,繞道而行。這是父親早些年告訴他的,蛇有靈性,你不惹它,他絕不害你。

突然,窸窸窣窣,聽見草地裏有聲音,憑經驗,是蛇。石頭躡手躡腳尋聲過去,僅見到蛇尾,和草地上彎彎曲曲的痕跡,看樣子這蛇還真不小。

石頭心裏七上八下的,本能地朝前走。露水打溼了他的鞋子,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蒙一擡頭,些亮晶晶的東西映入眼簾,白裏透黃,黃的發亮,是桃膠,平時不多見,只是位置有些尷尬。桃樹雖然不高,但地勢太低,可能就是這樣,才使此桃膠看上去那麼成熟,藥用價值更高。

石頭必須得到它,樹下高低不平,他四處尋找可用之物,當然最好是用樹枝把坑墊平,然後再有個梯子,問題才能解決,可眼下什麼都沒有。他今日帶的是槍,要是刀就好了。他看着誘人的桃膠發呆,突然一女子路過,手裏提一把砍柴刀。

要是平時,他跟女生說話都會臉紅,可今天不行,他需要她手裏那把刀“大姐,你看,你的刀能不能借我一用?”

女子噗呲一聲笑了“你應該喊我妹妹!”說着遞過來她手裏的刀。

“你怎麼帶着槍,難道你是獵人?”說着向樹後躲閃。

“姑娘莫怕,我這是防身用的。”

“那就好,你不可傷害動物,它們也是父母,也是兒女,死了,同樣會有傷心。”女子嬌羞的模樣讓石頭生出憐憫之情。

不多時候,石頭坎了大片樹木,女子幫着他墊在樹下,終於,他穩穩地摘到了桃膠。這時候天已經快黑了,石頭送桃膠給女子,以示謝意,並告訴她食用方法和它的藥用價值。

女子溫情地看着石頭“你真好!我們還會見面嗎?”

“這要看緣分,我走了。母親還在家等着我。”石頭說完奔山下走去,不時回頭望望。女子向他揮着手,直到看不見蹤影。

回到家的石頭,看見躺在炕上的母親,方纔想起蛇膽一事,又陷入矛盾中。

夜裏,她夢見了山裏的姑娘,還是向他揮手道別的情景,只是他奔向她,欲把她攬在懷裏,可張開的雙臂卻撲了個空,石頭醒了,美美地笑了!

喫罷飯了,拿上獵槍,繼續捕蛇,因爲已經好幾天沒見到蛇的影子了,石頭心裏空落落的。好在姑娘陪她採草藥,填補了空白。

“你每天拿着槍來採藥,是不是還是想打動物?”姑娘看着槍就害怕,索性就問了。

“實話跟你說吧,我母親已病多年,唯有蛇膽能救她的命,日子已經不多了,可我還是沒弄到蛇膽,我愧對母親啊!”石頭說着低下了頭。

姑娘不禁打個冷顫“幹嘛非得用蛇膽?你說過是不打動物的。”

“是啊!我一直在矛盾中,家父死於蛇毒,母親不明原因癱瘓,非要用蛇膽,難道我與蛇有淵源嗎?”

“你彆着急,慢慢想辦法!”姑娘把手搭在石頭肩上,傳來了一股涼意。

“你怎麼這麼涼?”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

接下來的日子裏,每天姑娘與石頭爲伴,眼看百日已盡,石頭越發害怕,難道他真眼看着母親離他而去?

這天烏雲密佈,極其不適合上山。

“兒啊,馬上就要來雨了,你不可上山,怕是有危險。”

“娘,這天氣,山上人少,更容易採到草藥。”石頭邊說邊出了屋,並暗下決心,找不回蛇膽絕不回家。

風呼呼地颳着,適時電閃雷鳴,預示着一場大雨的來臨,石頭迎難而上,抱着必得蛇膽的決心,走在上山的路上。

突然,一巨蟒迎面而來,石頭嚇得張大了嘴巴,來不及閉上,腦海裏浮現父親臨死前的模樣,難道我註定與父親一個死法。眼看蟒蛇就要臨近,“咔嚓”一道閃電,隨後一聲霹雷,石頭只覺得頭暈目眩,“咕嚕”一聲嚥下了什麼東西,感覺涼涼的,便不省人事。

待他醒來的時候,就躺在“桃膠”樹下,姑娘微笑地看着他“你終於醒了!”

石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看見大大小小的蛇,滿地都是,也不怕他,也不親他,只是他對這些小蛇卻生出許多喜歡。剛露笑容,突然又想起母親“我睡多久了?”

“兩天兩夜”姑娘回答。

石頭也不回答,起身就往家跑“你跑什麼?”

“今天是母親的百日劫難,怕我回去晚了,難見母親面啊!”

“那你回去又怎樣?有蛇膽碼?你看這裏有都是小蛇,你何不抓一條回去救你母親。”青蛇姑娘試探着石頭。

石頭蹲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他下不了手,看眼前的小蛇都非常可愛。

原來,姑娘並非人身,是一條修煉千年的青蛇。那日化做人身,恰好與石頭相遇。互生愛慕之情,倆人的談話也被蛇王聽得一清二楚。當日就要結束了石頭的性命,怎奈“青蛇姑娘”橫加阻攔,蛇王才暫且饒了石頭。

見今日石頭取蛇膽心已定,蛇王護子心切,決定要了石頭性命,哪成想,天公有心幫石頭,當場雷劈蛇王,而恰好劈出蛇膽,誤入石頭口中。纔有了剛纔石頭見蛇心生喜歡的感覺。

青蛇姑娘把事情原委與石頭說了個清楚,石頭像做夢一樣——目瞪口呆。

他不相信這是真的,但他確實在昏迷之前吞了什麼,而感覺自己現在渾身都是力量。更讓他奇怪的是,他生來就怕蛇,此時被蛇包圍着,無半點害怕之意。

難道這是真的,青蛇在他眼裏是蛇還是人已經不重要了,他現在要救母親“姑娘,那你幫幫我吧,我不能失去母親!”

“那好吧,看在你一片孝心,又心地善良的份上,我陪你走一趟。”

石頭回家心切,攔腰抱起青蛇姑娘奔山下跑去。

看見母親奄奄一息,石頭的心都碎了“娘,我回來晚了!”說着失聲痛哭。

這時候,青蛇姑娘已取來一個碗,割破手指,滴了半碗血“該你了!”

石頭愣了愣“是要我的血嗎?”

“你吃了蛇王的膽,你的血能治百病,但必須陰陽結合,方能奏效。”姑娘說完,臉紅了。

只要能救母親,他死了又何妨,石頭心想。

老人家在昏迷中喝了一碗血,漸漸甦醒過來。

“兒啊,我這是怎麼了,好像去陰間走了一趟。”

“娘,沒事了,你這不好好的嗎!”

“娘,兒媳給您見禮了!”青蛇姑娘上前扶起老人家,下了地。

老人高興壞了“我能走了,我能走了!”

石頭一手摟住孃親,一手摟過娘子,自此,過起了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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