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開在末路的玫瑰【8】回不去的青春歲月

【8】回不去的青春歲月

朱顏緩緩的述說,把暮雨和銀雪帶入瞭如發黃的老照片似的年少時光,時光緩緩,回到從前。

朱顏和陸希從小一起長大,住在一個大院裏。小時候的陸希,身體瘦小,常常受人欺負。而朱顏從小就是一個野丫頭, 天不怕地不怕。

陸希體弱多病,不敢參加男孩子們的遊戲,常常安靜地坐在一旁觀看,調皮的孩子們常常嘲笑捉弄陸希。

有一天,陸希又被人弄哭了,朱顏跳出來,“你們以後不準欺負他,欺負他就是和我過不去!”

大家看她一個女孩子,都沒有把她放在眼裏。“咱們來比試比試爬樹,誰贏了聽誰的!”朱顏大聲說。

大家一致同意,只見朱顏身手敏捷,像一隻猴子,輕輕鬆鬆就躥到樹上,陸希在樹下拍手叫好。其他的孩子目瞪口呆,佩服不已。

從那以後,陸希就成了朱顏的跟屁蟲,朱顏也成了那一片兒的孩子王。

事情是從讀初中時開始發生變化的,上初中以後,陸希的身高像雨後的春筍一樣,忽然高出朱顏一個頭,愛打籃球的陸希,身體也強壯了不少。

那時的朱顏也出落成了青蔥一般水靈的姑娘,回家路上常有不懷好意的高年級男生對着她吹口哨,甚至把她的單車攔住,言語輕薄地挑逗朱顏。

這個時候,陸希總是衝出來,拼了命保護朱顏。陸希爲了朱顏三天兩頭和人打架,那股拼命的勁頭嚇退了不少的人,到最後沒有誰再敢騷擾朱顏了。長大後的陸希完全沒有了小時候懦弱膽小的影子。

這樣相安無事地讀完了初中,朱顏的父母離婚了,朱顏成了無家可歸的孩子,父母沒有誰願意要她,把她丟給了奶奶。

父母離婚那一天晚上,看着他們收拾東西頭也不回的離開,朱顏從驚慌無措到痛哭流涕,最後她明白,再多的眼淚也換不回曾經的家,自己從此以後沒有家了。

朱顏拿着父母留給自己的錢,大醉一場。等陸希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醉成了一攤爛泥。

第二天,朱顏從頭痛欲裂中醒來,看見陸希趴在她的牀邊睡着了。

清晨的陽光照在陸希那張青澀的臉上,朱顏的手指輕撫陸希濃密的眉毛,纖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樑,心裏在默默與他告別:“再見了,我的男孩,我等不及你長大了。從此以後,我們將會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在輕柔的陽光下,陸希的側顏是那麼年輕那麼美好,朱顏輕輕地吻上他的額頭,眼淚滴落在他的髮絲。告別陸希,就是告別自己的青春年華,朱顏縱使心中有萬般不捨,但是她知道,他們將會走向完全不同的人生。

朱顏轉身離開後,陸希睜開了眼睛,他知道他沒有辦法挽留住她,今後,再也不可能時時守護在她的身邊。陸希撫摸額頭的吻痕,靜靜地紅了眼睛。

從那以後,讀高中的朱顏叛逆到了極致,是校園裏響噹噹的人物,是最令老師頭疼的學生。

朱顏拿着父母定期送來的生活費,大肆揮霍,逃學、打架、泡吧、蹦迪、抽菸、喝酒,青春充滿了頹廢和迷茫。

每一次父母給朱顏送錢來,看到父母痛心的眼神,她就覺得無比痛快。既然你們都不要我了,我就自生自滅好了。

十八歲那年,唯一疼愛朱顏的奶奶去世了,朱顏的世界只剩下寒冷和孤獨。

高中畢業,原本就沒有心思讀書的朱顏,沒有考上大學,而陸希考上了一所北方的大學,將要離開。

朱顏和陸希,漸行漸遠。

就在奶奶去世後不久,朱顏戀愛了。愛上一個在網吧認識的社會青年,只要有人願意愛自己,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朱顏都願意飛蛾撲火般投身於其中,爲愛燃燒。

陸希來找朱顏,看見朱顏手裏挽着男人,一時間氣紅了雙眼,大聲吼:“你怎麼能這樣?你還要臉嗎?”

“怎麼不要臉了,小子!”社會青年走上前,指着陸希的鼻子罵道:“你別沒事找不自在!”

陸希抓住社會青年的手,兩人你一拳我一腳扭打在一起。等朱顏好不容易把他們拉開,兩人都掛了彩。

那個晚上,朱顏和陸希坐在深夜的燒烤攤上,再一次喝醉。

“爲什麼?”陸希怒目圓睜,怒火燒紅了雙眼,像一匹受傷的狼。

“我和你不一樣,你是乖孩子,你身上寄託着父母的希望。而我,是一個沒人要的野孩子,孤零零的,沒人愛我,沒人在乎我的好壞。”

“我在乎你,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知道!可是你看看現在的我們,還是一個世界的人嗎?”朱顏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卻流出了眼淚。

朱顏指了指自己,再指指陸希,朱顏化着妝,燙着大波浪,嘴裏叼着煙,整個一個不良少女的樣子,而陸希穿着白襯衣,球鞋,一個青春洋溢,前途正好的大學生。

“不要放棄自己,不要這樣折磨自己,我會心痛的。”陸希說着流下淚水。

“不要哭,我的男孩,你的生活充滿陽光,不要爲我難過。”朱顏爲陸希擦去眼淚。

這一夜,就像三年前一樣,陸希把喝醉了的朱顏背了回去,守着她一整夜。

朱顏依稀感覺到,有人在輕吻她的額頭,輕吻她的雙脣。那夜的吻,有月光的味道。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護士進來打斷了朱顏的講述,“不準在病房裏抽菸,給你說過多少回了?”

“我下次不敢了!”朱顏滅掉菸頭,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你不爲自己的身體健康考慮,也要爲別的病人考慮呀!”護士一邊開窗透氣,一邊訓斥“朱顏,把煙戒掉,聽到沒有!”

“遵命,遵命!”朱顏連忙敷衍。

護士才轉身離開,朱顏又摸出一支菸,叼在嘴上。

“你少抽一點吧,對身體不好的。”暮雨勸道。

“我知道,但是這麼多年了,戒不了了。”她搖搖頭,“當初是爲了和父母賭氣,哪裏知道會把自己的人生過成了這個樣子,狼狽啊!”

“你還好啊,至少兵哥哥是真心對你的,我看得出來的。”銀雪安慰朱顏說,“哪像我,辛苦半輩子,栽在一個渣男手裏,哪裏還有什麼真感情,奢望啊!”

“對了,後來你們怎麼樣了?”暮雨好奇地問。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朱顏壞笑道。

被吊足胃口的銀雪氣得直罵人:“這個壞女人,真夠壞了!”

“後來,陸希大學畢業,去當兵了,一直到現在,我們都關注着彼此,但是很少聯繫。知道他過得好,就好了。”

陸希大學畢業時,來找過我,他說如果我要他留下,他就會爲我留下,如果我不挽留,他就去最遠的遠方。”

我早已不是當初被他保護的純潔的小姑娘,我沒有挽留他,他屬於遠方,我知道他有一個軍人的夢想,我希望能看見他在天空自由翱翔,而不是因爲我的羈絆,和我一起墮入黑暗。”

我對他說:去吧,哥們兒,好男兒志在四方,我支持你的夢想!

送別陸希的那一天,當列車緩緩啓動的時候,我知道那個男孩離我越來越遠,遠到觸摸不到了。”

而我呢,這幾年的生活也是豐富多彩,自由自在。我在酒吧駐唱,我還會攝影,給人畫肖像,收入完全能養活自己。”

我在一個地方不會超過一年,四處漂泊,四海爲家。我不會讓自己依戀任何人,任何地方,這樣纔不會受傷。”

我也不抗拒愛情,哪怕是一夜情,我在不同的地方邂逅不同的男人,在激情中燃燒,然後瀟灑地離開。我喜歡那種只走腎不走心的愛情。”

鬱悶的時候,就揹着揹包四處旅行,我去過一望無際的草原,看過天空海闊的大海,爬過最險峻的高山,還去過陸希的部隊所在地—西藏拉薩。”

我沒有聯繫他,只給他發了一條簡訊:我路過你所在的城市,呼吸過你呼吸的空氣,感受到你的氣息。”

他回:我在夢裏見到了你。

他是我無論在哪裏漂泊,都放在心裏的人。

最後,我快要三十歲了,我累了,不想再漂泊了。於是,我遇到了前男友,那隻縮頭烏龜。我以爲,找到了一個可以過平淡日子的男人,誰知道,命運擅自篡改了我的生活。

一切都是註定的,我終究只適合漂泊。”

煙已燃盡,菸頭上長長的菸灰輕輕散落,朱顏眼神迷離,眼底寫滿了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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