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繭】朝陽未醒,淺月當空

今早的朝陽還未甦醒,昨夜的殘月還流連在西邊的天空。城市的萬籟尚且寂靜,那聲聲入耳的,是蟋蟀的長鳴。

隨手掀開窗簾,且看人間寂靜:

輕擡望眼,見百里外樓頂的霓虹,三三兩兩,在晦暗中明滅,閃爍着城市的喧囂與清冷;低頭細看,早起的行人、零星的車輛,都在睡眼朦朧的巷子裏壓低了聲。

紛擾的塵埃裏,人間煙火在慢慢甦醒,早起的小城,透着三分羞澀、七分高冷。

走出夢寐的小屋,伸個懶腰,擁抱清晨的明媚。

走過三樓的長廊,順道瞥一眼東邊的天空,一縷晨光穿過稀稀落落的雲朵,暈開一抹橘紅,朝陽尚未清醒;邁出半開的院門,遙望西山的剪影,卻見昨夜遺失的一彎淺月,竟直勾勾地掛在天空,若現若隱,在單薄的雲層裏穿行。

穿過窄窄的巷陌,信步來到河邊,碧柳金波,盡收望眼。

站在橋頭眺望,晨光裏的未央恍若面紗下的美人,星光爲眼、翠柳爲眉,一顰一笑皆已顧盼神飛;水泥色的面紗下,是雪一般的面頰,是遊人腳下光潔的大理石地磚;是殷紅的脣,是岸邊花壇裏嬌豔欲滴的花朵。

舉起相機,擷取一片風景,僅是眼前一段,再轉身向前,身後,任它時光風清雲淡。

迎風奔跑,竟與行人撞個滿懷,彼此尷尬一笑,便各自前行。微微駐足,有意與路人緩緩擦肩,看陌生背影漸行漸遠,偷聽一段閒言碎語,然後悄悄遁走,以最輕盈的姿態,消失在對方的視線。

驀然發現,眼前苟且皆可成詩;此情此景入眼入心,所謂厭倦,不過是偶然的疲憊和匆匆前行的腳步。

再度折回人羣,沿街的小喫攤早已熱氣騰騰。風裏綣遣着甑糕的清甜和滷香的濃郁,攤販的吆喝聲再次從這裏嘹亮,人聲開沸鼎沸,車聲開始喧囂,巷口理髮店的流行樂也按時響起。

早上七點二十四,未央的人間煙火,從這一刻開始繚繞。

小步歸來,繞過人潮,穿過小巷,灼灼的太陽直射雙眸,東方已是一片耀眼的海洋;再回頭看看西天的雲彩,一朵朵、一層層,密匝匝地相依相偎着。

月亮,似乎來過,像一個薄如蟬翼的夢,皎潔在蓮花般的雲層裏,若隱若現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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