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詩書】長門怨

天回北斗掛西樓,金屋無人螢火流。
秋風欲到長門殿,別作深宮一段愁。

桂殿長愁不記春,黃金四屋起秋塵。

夜懸明鏡青天上,獨照長門宮裏人。


譯:

北斗七星高高地掛在西樓的上空,無人居住的金屋四周只有螢火在流動。月光即便是照到了長門殿,在這幽深、空曠的冷宮之中,恐怕也要生出些許苦悶和憂愁。

華麗宮殿裏哀愁的日子,漫長得令人記不起過了多少個春天。屋子的四面牆壁,已經蒙上了秋日的灰塵。明鏡般的月亮直勾勾地掛在黑夜的天空,只照射着長門宮裏那段孤寂的歲月。


賞:

這兩首詩借樂府舊題《長門怨》來泛寫宮種女子的愁怨。兩首詩表達了同樣的主題,但在佈局方面又各不相同,把它們結合起來,又有着密切的聯繫。

第一首全篇寫景,不見其人,但景中含情,情景交融。

前兩句“天回北斗掛西樓,金屋無人螢火流”,點明瞭時間是午夜,季節是深秋,地點是一座無人居住的冷宮。一個“掛”字和一個“流”字,動靜結合,表現出了冷宮周圍,星斗明滅、流螢紛飛的淒冷荒涼之景,客觀反映了冷宮中人寂寞、孤苦的感情。

後兩句“秋風欲到長門殿,別做深宮一段愁”,以一個“愁”字點明題意,又巧借月光表現了冷宮生活的煎熬與漫長。這裏的“欲”字,如果理解成“將要”、“想要”的意思,就賦予秋風以人的情感,將長門殿裏的幽暗、死寂表達到了極致,就連過往的秋風也難免爲之動容,於是就有了最後一句中的“一段愁”,秋風揚塵的愁與寂寞冷宮的愁,交相輝映,層層澧染。

第二首側重言情。全篇以“我”觀物,寄情於景,爲環境都披上一層濃厚的感情外衣。接着上首詩末句的“愁”字,開頭直接點題,後面寫的所見所聞所感,都是愁人眼中心中的愁緒。

前兩句“桂殿長愁不記春,黃金四屋起秋塵”,開頭就直接抒懷,點出一個“愁”字,並且這個愁不是一般的傷春悲秋,而是常年累月積累下來的深宮“長愁”,這常年累月積攢下來的愁怨,讓長門宮人的內心再也感受不到春的到來。本詩第二句“黃金四屋起秋塵”這句,與前首詩的第二句相聯繫,前面“金屋無人”的因,導致了“黃金四屋起秋塵塵”的果;另外“螢火流”的秋季節,也呼應了“黃金四屋”的“秋塵”。

後兩句“夜懸明鏡青天上,獨照長門宮裏人”,又與前詩的後兩句相呼應。前首中寫到“月光欲到長門殿”與這裏的“夜懸明鏡青天上”相呼應,從未到到已到,這樣的空間變化,讓讀者在月光下“看到”這位,保守冷宮孤苦生活的“長門宮裏人”。這裏的“獨”字,賦予月光一人的情感,彷彿月光也和作者一樣,獨獨對着常年寂寞苦悶的長門宮裏人,產生了深深的同情,這個看似無理的寫法正是作者內心情感的自然流漏。

全詩展現的,不僅是作者對深宮人牢獄的般生活的憐憫和扼腕之情,更多的是對冷酷封建制度的揭露和抨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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