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紅霞滿天

文/非村。

小學初中的時候,我還很稚嫩,沒有見識過這個世界的真實模樣。老師更像是除了爸媽之外,另一個有距離的家長,只有在廁所遇見時才驚覺,原來她們也需要喫喝拉撒。

大學的時候,自由選課,老師要麼是頂着巨大光環的老學究,上完了課,周圍堵滿了勤學奮進的學霸們;要麼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業界”紅人,在意自己永遠比學生更多。

所以說到老師的時候,我最常記起的還是高中時的班主任。

班主任叫紅霞,很普通的名字。她帶我們的時候大概三十歲左右,戴一幅黑框眼鏡,喜歡穿黑衣服,更顯得幹練嚴厲。

我當時成績不錯,但粗心大意,又像男孩子一樣大大咧咧,並不是她最喜歡的學生。

高三的某次晚自習,同桌帶來了一個當時很流行的隨身聽,我倆一人一隻耳機,正聽得入迷,沒想到被她逮了個正着。她當場就把隨身聽收走了。

事後,她把同桌叫到了辦公室,歸還了隨身聽,但遲遲沒找我談話。我以爲這件事情就這麼揭過去了。

緊接着模擬考前,她把所有的同學分成了幾撥進行考前訓話。第一撥,目標是一本重點,沒我,好吧,我成績非常偶爾會有波動。第二撥,目標是普通一本,也沒我,我有點惴惴不安。第三撥,努努力可以上一本的,還是沒我,我這才慌了神。誰知,直到最後一撥,她也沒有叫我。

我當時心裏只有一個想法:我被放棄了!就因爲那麼點事!生氣憤怒加情緒低落,我一下子沒了精神。

隔了兩天,她終於“想起了我”,盯着我看了半天,只問了我一個問題:“你知道***(同桌的名字)的爸爸是幹什麼的嗎?”

我馬上領會了她的言下之意,沒有家庭背景的我只有高考一條出路。

把這樣一個明確的現實揭開來,是殘忍的,卻也是我的幸運。

像所有諄諄教導應該有的結局那樣,收了心的我最終考上了理想的學校。

如今,紅霞老師仍然在那個高中執教,但已經不當班主任了,整個人的氣質溫和了很多。

再見面時,感受到她的和顏悅色,我總不自覺地會想起她剛接班時放下的那句狠話:我要把你們的早戀扼殺在萌芽階段。

真狠。

只是當時的我們誰都沒有料到,同班同學中竟然有四對結了婚,這也成了她如今向其他老師“炫耀”的資本。

而我這個她並不十分喜歡的學生最後卻嫁給了她最鍾愛的,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呢?

有一年我們帶着小乙哥一起去看她,她從陽臺上目送我們離開後,給先生髮了一條短信,說的是:“她很好。”

歲月的流逝裏,這樣的一層關係,從最初難以跨越,隨着她的老去、我們的長大,變得更爲溫暖、平和,可以開彼此玩笑,說一說當年的糗事,探討更多關於人生的話題,這也許是老師可以帶給我們的最平實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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