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純如——一個無法忘卻歷史的女子

“一個人的力量”這是張純如的人生信條。


張純如是個普通人,有着愛她的父母和弟弟,也有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孩子。

張純如是個不普通的人,她是一個演講者,一個作家,也是一個有着人道主義精神的使者。

關於她的故事,我是從她母親張盈盈女士所寫的懷念女兒張純如的自傳中瞭解到的。這本《張純如——一個無法忘卻歷史的女子》讓我對張純如女士在她寫的那本《南京大屠殺》的基礎上更加了解了這位作家令人感動或者遺憾的一生。


(一)初見有些羞澀的女孩

1968年3月28日張純如出生在新澤西州普林斯頓醫院裏。她的英文名叫Iris,取自希臘神話中彩虹女神的名字,翻譯中文也可以叫“虹膜”,在她的自傳中,母親張盈盈是這樣描述的:

在希臘神話中,Iris是彩虹女神,負責傳遞天堂和人間的消息,每當她經過,身後便會留下一道彩虹。希臘學者因此認爲,Iris和彩虹象徵着天地之間的聯繫。與此同時,Iris還有“虹膜”的意思,它是眼睛的重要組成部分,幫助我們看見世界——不過那時候我們並沒有意識到,Iris還有一個含義是“鳶尾花”。純如的中文名出自我的主意。在中文裏,這兩個字是純潔、天真的意思。我們當時並沒料想到,純如的名字居然在某種程度上預示了她的一生。

母親第一次發現張純如是個敏感的孩子,是從她上幼兒園開始。新家,新幼兒園讓這個還稚嫩的幼兒產生了不安全感。周圍的事情對她所產生的影響比其他孩子都強烈。張純如喜歡閱讀的興趣,是從她外公那裏開始的。幼兒園的時候,父母被老師告知純如有語言障礙的事情,是他們第一次發現張純如性格中內向的一面。那位老師告訴她的父母,張純如在學校裏表現的非常害羞,這體現在她幾乎所有課堂都一言不發。她告訴過母親,在學校裏有人嘲笑過她,這讓她很難過。她的敏感程度在那些外國小孩中其實是很少見的情況。母親的細心呵護,以及努力帶給純如的安全感和自信心,成爲日後她成功的原因之一。

家是一個人可以肆意灑脫的樂園,樂園裏面的管理員是這個家庭的所有人,真正的家的創造是需要每個人的努力。張純如的父親張紹進先生曾經帶回來的蠶卵,由純如和弟弟純愷負責養着,養蠶也成爲他們家後來一個持續多年的傳統。張純如後來寫出的第一部作品錢學森傳記《蠶絲》跟自己幼年的故事有解不開的緣分。在這本張純如自傳中,母親張盈盈是這樣寫的:

基於這一體驗,純如在幾年後寫的小詩中數次提到春蠶。有趣的是,純如的第一本書也叫做《蠶絲》(Thread of the Silkworm),而這很可能並非出自偶然。在那本書中,春蠶是指錢學森發展的“蠶式反艦導彈”,同時也被用來比喻書中的主人翁,中國導彈之父錢學森。

父母對孩子的影響是非常深刻的。張純如後來的成功離不開愛着她的父母。從四年級開始張純如對寫作和閱讀的興趣就逐漸顯露出來,而這時她的父母正好給了她夢想起航的力量。他們一直鼓勵着張純如的文學創作能力。

(二)不甘示弱的女孩開始成人

她自己總會利用課餘時間來進行文學創作。1985年張純如被伊利諾伊大學錄取,攻讀數學和計算機學雙學位。在她的人生字典中,我發現她總是非常熱愛自己的選擇,熱愛着自己的生活。出色的能力和美麗動人的面孔讓她在伊利諾伊大學有衆多追求者。但是她那時候從未想過這些事情,因爲有更重要的東西等待着她。

她的選擇有些太多,除了主課之外,她在音樂和文學方面也付出了太多精力,這直接導致了後來她數學的掛科。

1987年5月張純如開始實習,她在一家計算機公司開始了自己的實習工作。她的天分和能力得到了肯定,也是這個時候,她毅然決然的轉到了新聞系專業。幾個月的實習工作讓她發現自己最熱愛的還是文學,學新聞是她那時候最好的選擇。最讓人佩服她的是,通過自己的堅持,她把一份荒廢許久的雜誌“復活”了,她創辦了屬於自己的雜誌。純如對於文學的熱愛和積極性是我讚揚和欣賞的。

母親張盈盈在書中是這樣描寫她對文學的熱愛:當純如喜歡上某位詩人或作家的作品時,她就會變得特別熱情投入,充滿激情地向我描述那位作家的生平和作品。有一次,她被卡爾·桑德堡的詩《迷霧》所征服了。她告訴我,她喜歡那句“霧升起於小貓的爪子上”。當她背誦這首詩的時候,她會用手模仿出貓爪的樣子,後背拱起,像一隻貓一樣走近我。純如喜歡貓,我能看出,她也喜歡桑德堡的這首詩。桑德堡出生於伊利諾伊州的蓋爾斯堡,純如很想到那裏憑弔一番。

對於文學她有着極其敏感和熱愛的心。除了自己的雜誌外,她還會寫影評和樂評,以此來提升自己。在給《伊利諾伊人日報》寫稿過程中,她已具備文字功底。尤其是她曾經寫過的一篇名爲“第三王國”關於原始細菌創新分類的文章,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和通俗易懂的理解。因爲能力的出衆和良好的品性,純如後來得到了美聯社芝加哥分社的實習機會。雖然後來的實習並沒有成爲正式員工,但那份工作讓她更加增強了對於夢想的熱情。事實上,挫折反而增強了她的決心。純如對家人的愛是毋庸置疑的,這從她對於母親的生日祝福上可以看出:

每個人都給我們送了禮物,但純如寫在生日賀卡上的話最讓我感動。顯然,她頗花了一番時間,精心挑選最能表達她的心意的卡片:

“我們在不同的世界長大,在各自的生命中作出不同的選擇。我知道你或許不會贊成我的每個選擇,但我感激你教會了我自己做主。這對我來說是無價之寶。謝謝你,媽媽,謝謝你對我的愛,讓我成爲我自己。”此外,純如還寫道,“謝謝你不僅是我的媽媽,還是我最好的女友。”

(三)三部著作的問世

純如三部作品都跟中國有關。她在收集資料時的勤奮和專注,以及對於作品的斟酌精細的程度讓人喫驚。在她努力寫書的日子裏,時常會感到寂寞,每當這種時候,純如會總髮郵件給父母,向他們傾訴自己的問題。比如她跟布瑞特結婚之後,所需的開銷難以支撐兩個人的生活。她開始申請一些國家基金,用來支付她寫作的花銷(去往中國杭州上海等地的路費住宿費等)。從1994年那張照片開始,純如就已經爲下一本書(《南京大屠殺》)做準備了。

純如曾告訴父母那些南京大屠殺的照片給她的感受是這樣的: “在這個極度痛苦的時刻,我醒悟到不僅生命是脆弱的,人類的經驗本身也是脆弱的。”她後來在電話裏告訴我們,她必須把南京大屠殺作爲下一本書的題目。這是一種道義上的責任,也是受害者們應得的公道。

南京大屠殺這本書改變了一個女孩的命運走向。對於她來說,冥冥之中跟中國歷史就有着解不開的機緣巧合。從祖輩開始,到她這一代,找到屬於自己的歸屬感是她創作的理由之一。對於文學的熱愛從開始南京大屠殺這本書的時候,就已經發生本質的飛躍,身爲作家的她開始真正從創作的基本出發,那就是人,那些受害者。

母親張盈盈在書中是這樣寫的: 純如後來對一位採訪者說起她對寫這本書的熱情:“我是在非常憤怒的狀態下寫出《南京大屠殺》的。我不關心能不能賺到錢。讓整個世界知道1937年發生在南京的那些事對我來說很重要。”

關於她的第三部書《美國華人》依然是從她熟悉的領域出發而成的。純如對於文學方向一直都是非常明確的,她想要寫出真實的歷史,讓人們能夠知道和發現的關於人道主義的文學體裁。她的自信和對文字的敬畏讓人稱讚。

純如曾給母親的郵件中這樣說: 探索歷史,追尋別人的故事,讓我們可以從另外的角度考慮自己的問題。我們得時時提醒自己,我們是多麼的幸運。

(四)無法忘卻的人張純如

2004年10月31日,張純如離開了。直到她母親在書中說到或許張純如的離開跟抑鬱症藥物有關,我才發現什麼叫做我們本可以避免的慘痛,卻是由我們親手造成。

書中最後結尾處,張純如的母親張盈盈女士是這樣寫的: 這是一個不期而至的死亡。多年以來,純如一直在感嘆生命太過短暫,來不及完成她想做的那些事。她多次提到她想要寫更多的書,嘗試拍電影,還有記錄口述歷史。一想到她的那麼多夢想將永遠無法實現,真的令人心痛。然而,她留給人們的不是死亡,而是她的生活與存在。每當我念及純如,記憶中總會浮現起一個可愛的乖女兒和一個美麗女子的形象。在她短短的36年的生命中,爲了保存歷史真相,爲無聲的受害者伸張正義,純如以她的激情、投入、真誠和堅定啓發了世界上許許多多的人。純如的心永遠爲那些承受苦難的人而跳動。她是一個不能忘記歷史的女人——她不能忘記那些人的苦痛,她不能讓他們的故事一直被埋沒。

當我真心投入這本書的字裏行間時,我發現沒有什麼詞語可以用來形容她。言語無法訴說我對於張純如女士的讚揚和欣賞,忘卻歷史是可恥的,她是一個不能忘卻歷史的女子,她筆下記錄的那些真實的故事是痛苦的,雖然心痛着他們的故事,也讓我更加心疼這個用生命伸張正義的女人。

她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張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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