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奈何花落去01

那是一九九幾年的春天,至於是九三還是九四,卻記不清了。彼時百花始盛開,萬木欲復甦,北方的天氣尚殘留着冬日的冷冽。陰沉了幾日的天氣,在這一天終於放晴,久違的太陽高高掛在天邊,整個村莊沐浴在一片明媚中。

這一日的天氣着實不錯,我的心情也很好。因爲平平回來了!平平是我的大姐,自小養在姥姥家,在這之前我幾乎對她沒有任何印象,好像就在突然間就多了一個姐姐一樣。只聽到父親母親及家人叫她平平,我自然而然地跟着叫平平,平平……

平平長得很漂亮,身材高挑,說話的聲音糯糯的很好聽。她見到我就喜歡得不行,說道:“落落長得真好看,雙眼皮、大眼睛,長大肯定是個大美女……”

經她這麼一誇,我立馬就變成了她的跟屁蟲。這讓青青很是不滿,撅着嘴巴說道:“你就是個小叛徒,別人誇你兩句就不知道東西南北了。”青青是我的二姐,一向口齒伶俐,得理不饒人。平平一回來,她們兩個人互相都看不順眼,一言不合就開吵。

臨近中午的時候,母親在堂屋東面的竈房裏和好了面,在案板上用一根手脖粗般的擀麪杖擀着麪餅。奶奶則坐在竈下生着火。很快炊煙裊裊,飯菜的香味彌散開來,撩得人飢腸咕咕。我和平平、青青都圍在廚房裏,嘰嘰喳喳的。我一會兒盯着母親擀着麪餅,一會兒跑到奶奶身邊要幫忙燒火,對一切都充滿好奇並躍躍欲試。奶奶怕我被火燒到自然不肯讓我燒火,她驚叫道:“我的好孫女,細皮嫩肉的被火燒到可怎麼好?”

這時,不知爲了什麼事,平平和青青一言不合又吵了起來。我看到青青的嘴巴一直動啊動啊,終於忍不住了,對青青說:“你一直說說說,難道不嫌累嗎?別人都不說話了,你還在嘟囔囊,嘟囔囊……”

沒想到我這句話一說完,大家都笑了。就連青青都笑着說:“你就是跟她一夥,不跟我一夥。”母親則誇我:“我的落落這麼小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午飯很快做好了!平平、青青幫忙往廚房外端飯,我則跑到大門外叫正在跟別人聊天的爺爺、大伯、父親回家喫飯。哥哥不知道跑到哪裏去玩耍了,直到母親站在大門外叫了好多聲,方氣虛喘喘地從外面跑了回來。

此時一人手裏端着一個碗,而碗裏盛着的是噴香的手工麪餅,每個碗裏隱約都可以看到幾塊肉片,在青菜的襯托下煞是好看。一家人或蹲着、或坐着、或站着,每個人找尋着自己最爲舒服的喫飯姿勢。喝麪條自然是喫不飽的,拿上半塊或一個饅頭蘸上自家制做的辣椒油,一口饅頭一口麪條喫得着實過癮。

那時候我多大呢,大概是兩三歲的樣子吧。而平平和青青分別比我大八歲和七歲。我的哥哥則五六歲的模樣。那一年我們家裏很熱鬧,更是方圓十里有名的大戶人家。那時候的我們,快樂而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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