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們長大了

文/阿呆鳥.Lcanus

四個多月前,同事王某從項目部帶了三隻小貓到隊上。開頭的兩天,他對三隻貓咪倍加呵護,用紙盒盛着放在宿舍裏,生怕它們被外頭的烈日灼傷了。第三天,因嫌棄貓的味道太刺鼻,他將三隻貓放到了營房車外,於是可憐的小貓們便暴露在炎炎的夏日之中。每當中午太陽最毒辣的時候,看見三隻貓咪窩在高粱叢裏一動不動,來來往往的人們搖搖頭,心想:它們活下來的可能性很小。我們物探漢子的心腸不僅粗糙,而且對小貓們的生死無動於衷,或許貓咪們正在遭受的痛苦恰好緩解我們內心深深的寂寞。

不過小貓咪的生命力很頑強,白天它們匍匐在地裏,生命似乎已奄奄一息,可當太陽纔剛落下沙丘,它們立馬恢復了孩子般的頑皮和天真。它們不懂人心的冷漠,更不會記恨誰,反而追着人跑,蹭着你的腳撒起了嬌。做人當學貓。我不由得在想,生命的意義究竟是什麼?我們不必糾結司馬公說的“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更不必追求毛潤之先生“生的偉大,死的光榮”的革命精神,生命的意義只在於頑強地活下去。平凡的我們,面對殘酷的現實,要能忍辱負重,哪怕是傷痕累累,依然負重前行,一生無悔。

四個月後的今天,三隻小貓咪轉眼長大了,一隻是帥小夥,另外兩隻則是大姑娘了。唯一令人遺憾的是,其中的一位姑娘瞎了一隻眼睛。今天,當我用手機給它們拍照時,兩隻健全的貓追着鏡頭跑,而那隻瞎了眼睛的姑娘則落寞地離我遠遠的。我走近它,將手機攝像頭對着它的臉,一隻眼睛暗淡無神,另一隻則只是個空洞。它似乎在哀求我:“不要給我拍照,不要給我拍照”。我終究沒有按下按鈕,並不是我多麼尊重它,而是那一瞬間,我心生厭惡,覺得它醜陋極了。

我明白,貓之所以躲着我,一定是當它無數次想接近人們的時候,不知道被多少人一腳踹開,並加以冷眼和鄙視。老師偏愛學生,是因爲所偏愛的學生成績優秀;領導青睞部下,是因爲青睞的部下精明幹練;男生追逐女孩,大概率是因爲女孩的明眸皓齒。踹貓的人,本質上與偏愛學生的老師、青睞部下的領導、追逐女孩的男生一模一樣,並不是其道德有多麼的敗壞。

殘疾的貓最大的悲哀在於,剛出生不久,即被人從母親的懷中奪走,使它從此失去了天底下最無私最偉大的母愛。稱職的父母一定是這樣對自己的孩子說:因爲你是我們的孩子,所以我們愛你。而如果有父母這樣對自己的孩子說道:“只有你做個乖寶寶,我們才愛你”,那他們將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惡的父母,以至於不配爲人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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