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谷傳說(上)

本文參加簡書官方徵文【中秋賞月大會

1

過完這個月我就 8 歲了,我下了一個決心,這件事我一定要去做,誰也別想攔我。

卡特?那個醉鬼?我纔不在乎呢!

自從四年前媽媽去探尋月亮谷再也沒回來,這個人就變成了醉鬼,每天酗酒,無所事事。他還不如埃德蒙伯父更像我的父親。

卡特都不知道我今年已經開始念三年級了!他還能記住什麼?他什麼也記不住,只知道去鎮上的酒館買醉。所以八歲生日,我已經想好了,好好的去和埃德蒙伯父告別,去做那件我已經預謀已久的事。


埃德蒙伯父住在鎮上最東面的大房子裏,那裏總是燈火輝煌,房間裏四季溫暖,桌上總是擺滿了誘人的食物和水果。

埃德蒙伯父承諾過,只要我想去,隨時都歡迎。他把我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儘管他已經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他和卡特完全是兩類人,我搞不懂爲什麼他們會成爲兄弟。

一個勤勤懇懇的經營着龐大的玻璃廠生意,另一個只知道喝酒買醉。而卡特竟然還說埃德蒙伯父是個冷漠的唯利是圖的商人,是家族的恥辱。我想他簡直是醉昏了頭。


2

在埃德蒙伯父的大房子裏吹完八歲生日蛋糕上的蠟燭之後,我回到自己破舊的家裏。這些年卡特有一搭沒一搭的打着零工,除開買酒的錢,家裏的貼補已經所剩無幾。我多想念媽媽在的時候,儘管那時候的記憶已經非常模糊,但是至少那時候的小家也是溫馨富足的。

好了,現在什麼都不用想,我要去找媽媽,我要去月亮谷一探究竟!

奇怪今天卡特回來的很早,奇蹟般的沒有帶回一身酒氣。他竟然還買回一筐桔子,這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此刻正安靜的整理着自己的行李。我想象着媽媽當年也一定如我現在這般鎮定。只是她是去探索古書上關於月亮谷的傳說,而我是爲了去找尋她的足跡。

卡特推開房門走進來,我來不及掩蓋這一切。他問我是要去哪,我剛想說去埃德蒙伯父家住幾天,可是他已經發現了攤開在桌上的書,那一頁正是月亮谷的地圖。

我看到他的表情開始慢慢凝固,眉宇間有一些憤怒,但是很快眼神又暗淡下來。我不知道他內心在做怎樣的掙扎,但是看上去似乎是放棄了。

是的,去月亮谷這個想法,從我五歲時開始,每年過生日都會提一次。每次都被他怒吼着反駁掉,他說,只有像伊琳娜那樣的瘋子纔會不顧家人的反對去探尋什麼鬼傳說。

我不允許他那樣說我的媽媽,我勇敢的、善良的媽媽。

可是這一次,他沒有說反對的話。他拿起那本書合起來,放進我的小行李箱裏。然後說,會和我一起去。

是我聽錯了嗎?還是他今天又偷偷的喝酒了。


3

四天三夜,我們先是乘坐了飛機,然後轉火車,以及城際客運車。這一路很顛簸,但幸好有卡特。他雖然總是板着臉,但也有他的好處,比如,他可以更準確的識別出地圖上的路,並且他能在我餓了的時候幫我買牛油包。

其實我不太確定是否真的能找到月亮谷,畢竟這只是媽媽留下的一本古書裏的地名。

卡特說,地圖是有些殘缺不全的,大概是因爲年代久遠的原因,很多改建和新建沒有呈現在地圖上。要找起來非常難。

但是就目前而言,我們已經非常靠近地圖上的位置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們已經從轉了好幾趟的租用車上下來,徒步了三小時。而面前,是一片森林。

他再次拿起地圖和我們隨身攜帶的指南針,確認了二十分鐘後,篤定的看着我說:我們要穿過這片森林。而我已經有些筋疲力盡,可天色漸暗。

我開始有些懷疑自己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沒有考慮實際的難度。所以當我累到癱坐在一塊大石上說不出話的時候,心裏對於卡特的同行無比感激。

他說:我們可以在這裏紮營一晚,明天天一亮再進森林。

已經很久沒有和卡特單獨待一起這麼長時間了,如果以前他爛醉的時候不算的話。

這一次旅行儘管我們之間的話不多,看上去也並不親密,但是似乎也不像我想象中那麼生疏。乍一看,我們還挺像一對父子。

夜晚的森林有些陰冷,卡特在帳篷周圍多點了幾堆火,並且把他的毛毯也裹在我身上。

這一夜,我朦朧中夢到媽媽,夢見她在森林裏快樂的奔跑着。


4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帳篷的拉鍊打開着,卡特不在帳篷裏。

我鑽出帳篷,看到他已經起來在準備早餐,我最愛的土豆蘑菇湯。嗯,味道還不錯,但是比起媽媽煮的,還差那麼一點點。

卡特說我純粹是胡說,因爲四歲以前的記憶根本不可靠,可是我依然選擇相信自己。媽媽煮的土豆蘑菇湯是最好喝的。

穿越森林似乎不像逛公園那麼容易,尤其是迪亞拉這樣的原始森林。迪亞拉是地圖上發現的名字,聽起來很像某種滅絕已久的巨型恐龍的名字。卡特顯我太吵了,讓我閉嘴。

卡特說地圖似乎有些問題,因爲按照地圖上指示的位置,在森林中行走 4 個小時的我們應該已經抵達森林邊緣,可是並沒有。不知道是我們迷路了,還是指南針出現了錯誤。

眼看着夜幕就要降臨,森林裏的視線變的不如白天清晰。卡特走的快了些,我幾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他。

他轉身拉住我的手。觸碰到他的手的那一瞬,有些陌生,又有些溫暖,已經很久很久,他不曾牽起我的手。手掌因爲勞作佈滿硬繭,我的手被他的大手握在中間,有一點疼。

我不明白卡特突然緊張的原因,森林裏的光線越來越暗,但我依然能看到卡特的臉上表情慢慢變嚴肅。

爲了調節氣氛,我儘量歡快的說:嘿老兄別緊張,難道還會有狼嗎?

卡特有些生氣的瞪了我一眼,拉着我更加快腳步。從他的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不好,今天是月圓夜。


5

不知過了多久,我從一陣劇烈的疼痛中醒來。

我睜開眼睛,看不清周圍的情景,只聞到略微有些溼的泥土氣味。哦不,我的臉幾乎貼在泥土上。右小腿被什麼金屬一樣的鋒利物品勾住,不能動彈,疼到我齜牙咧嘴。就是這種感覺讓我醒來。

右手腕傳來的拖拽的疼痛,我努力讓自己的頭擡起來向上看,這才發現,自己是被懸掛着,似乎是掉進了一個洞裏,那個洞裏有東西勾住我的腿。

“凱勒!凱勒你還好嗎!”是卡特的聲音,充滿了焦急和擔憂。我努力清了清嗓子,但是發出的聲音仍舊嘶啞:“我還活着,卡特,我的小腿被什麼勾住了!”

他無法用力將我拉上去,因爲他一旦用力,我小腿的疼痛就會更劇烈。但是他也無法放手,不知道這個陷阱下面還會有什麼。

我們就這樣僵持着,過了十分鐘,又或者二十分鐘,還是一個小時,我不太確定,因爲天已經完全暗下來。我待在這個該死的洞裏,臉還緊緊貼在泥土上。卡特仍舊用力拽着我的手腕,他不敢鬆手,可是我感覺他已經有些累了。

我使勁擡起頭看向天空,就在我的頭頂,一輪明月又大又圓。這時候,我聽到一個聲音。

是狼嚎。


“見鬼!”我聽到卡特低吼了一聲。不知道爲什麼,我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這像是動物與生俱來對危險的感知。周邊的空氣都開始在凝固,我知道危險正在靠近。

狼嚎的聲音越來越近。我全身開始止不住的戰慄,就連聲音都開始發抖:卡、卡、卡特,那是什麼?是狼嗎?

突然間,一個陰影從我頭頂飛過,卡特就在同一時間鬆開了我的手。“爸爸!!”“不!凱勒!”我聽見他的聲音在洞口迴響,同時還聽見從野獸胸腔裏發出的嘶吼聲。但是很快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因爲卡特鬆開我手腕後,我快速的掉落下去,失重感讓我覺得我的心臟快從嗓子處噴出來。一種撕裂的疼痛從小腿傳來,那個金屬的東西脫離我的身體。但是我還在墜落,直到我的頭碰到一個東西,然後失去知覺。


6

我感覺還活着,我清楚的知道我正在做夢。因爲我看見媽媽了。

她看着我笑,不停的撫摸着我的臉。我喊她了,她笑的很開心。突然她身後有一輪明月,柔和的月光越來越亮,亮到刺眼,我睜不開,媽媽消失在那道光裏。

“媽媽!”我突然醒過來,小腿的疼痛讓我齜牙咧嘴。由於起的太猛,頭像被人用榔頭敲一樣沉沉的鈍痛。

卡特立刻扶住我的肩,我看到眼前有幾個陌生人,他們帶着笑看着我。

離我最近的那個年長的老人就坐在我躺的木牀邊,他的嘴角彎成好看的弧度,說:“簡直和伊琳娜一模一樣。”

當我正準備問他是否真的認識我媽媽時,我看到卡特的臉上有一道抓痕,似乎傷口不淺。我驚愕道:“爸爸,你……”

卡特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光,他說:“四年了,你第一次叫我爸爸。”然後用手觸碰了一下臉,說:“不礙事,傷口已經處理過了,只是個誤會。”

我掉進洞裏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的小腿被紗布纏繞成一隻白色的大象腿。但是我顧不上疼痛,我只想知道腦海裏一直盤旋的那個問題的答案。

老人遞給我一碗水,讓我喝下,卡特開始慢慢講述他的奇遇。


7

媽媽年輕的時候熱衷於研究狼人。在她翻閱了大量古籍之後,篤定月亮谷一定有狼人存在,於是她不顧爸爸的反對,毅然決定前往一探究竟。

可是一去,卻再也沒有回來。

雖然卡特嘴上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狼人,但實際上他心裏還是有幾分擔憂,恰逢昨日是月圓夜。很不幸,我們真的遭遇了狼人。但幸運的是,我們知道了媽媽真的來過這裏。

當時我掉進了獵人佈下的陷阱,這一帶森林有許多這樣的陷阱,都是附近的獵人來抓捕狼人的。卡特拉住我的手一籌莫展之時,狼人出現了。就是那時,我聽到的狼嚎聲。

一個看上去比我大兩歲的男孩站出來向我解釋,他以爲我們也是獵人,所以第一時間想要攻擊我們。

我錯愕的問卡特:“難道他就是?……”卡特點點頭。那個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卡特臉上的傷出自他之手。

但是當狼人撲向卡特時,他聽到了卡特大喊着我的名字,以及我掉落下去的聲音,他知道我們不是獵人。

而當卡特准備奮起反擊的時候,看到了狼人脖子上的吊墜,那是屬於媽媽的東西。

男孩伸手從脖子上取下項鍊,遞到我手裏。那是一枚有着星月鏤空的古銅色月牙吊墜,穿在已經磨舊的皮繩上。我從沒有見過這枚吊墜,或者說完全沒有印象。但那是卡特送給媽媽的定情信物。

卡特看到了吊墜遲疑的那一瞬,身旁已經竄出好幾個狼人。是他們合力救起了已經昏迷的我。他們救起我的時候,我右小腿上已經被剜掉一大塊肉,幾乎看到白骨。

整個經過的講述太過平淡,以至於我完全想象不出當時的情況有多緊張。只可惜我沒有看到狼人的模樣。但現在我更加疑惑的是,媽媽究竟在哪?

老人突然嘆一口氣,說,那是另一個很長的故事。如果我想聽,大概要等我小腿上的傷痊癒了,他帶我去我媽媽去過的地方。

(未完待續)


注:原創關於月圓的故事,寫下來太長,不得不分成兩部分。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