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花落去04

记忆中,我对爷爷并没有多少印象,仅有的一点记忆也是模糊不清的。后来还是通过爷爷晚年的一张照片,隐约记起那是一个身材高大,很瘦但精神抖擞的老人。而他的故事我大多是从家人、亲戚闲谈时听来的。

我的爷爷子承父业,以祖上留下来的几十亩田地为生。娶了奶奶后,生活虽然过得清贫但日子总体还算不错。后来,我的爷爷迷上了赌博,有一晚输得上头了直接把几十亩田地做为赌注跟对方叫板。结果可想而知,那晚爷爷输光了祖上留下的田地,下半夜的时候方踏着夜色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他不敢声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天快亮的时候,家里突然传来激烈的敲门声。奶奶起床开了门,当听对方说是来拿地契的时候,奶奶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气得浑身发抖,顺手拿起门后的一根木棍就往爷爷身上打。又打又骂,一番折腾后直接把爷爷赶出了家门。爷爷自知犯了大错,于是一去不返。

田地没了,家里失去了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家中的生活状况自然每况愈下。但奶奶生性要强,为了赎回祖上的基业,她每晚只睡三四个小时,不停地纺布、织布,织布、纺布。一台古老的织布机,一盏煤油灯,一个努力干活的妇人。日日如此,历经三两年,家里的地终于赎回来了。

然而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这边地刚赎回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那边就被戴上了剥削劳动**的帽子。因爷爷不在家,被批斗的对象自然而然落在了奶奶身上。长期的辛苦操劳再加上来自精神上的压力,奶奶在那两年患上了严重的气管炎,一咳起来就没完没了,咳得喘不上气来。但苦难并没有压垮她,她精明能干,有时候甚至抠门的让人生气。当然这都是后话。

而爷爷呢?自从被奶奶赶出家门后就选择了一个人出去闯荡。他领过兵打过仗,还当过副官。后来回到家乡没多久一不小心又入了他人的圈套,稀里糊涂地被抓去吃了几年的劳改饭。

不过也有人为爷爷感到庆幸,因为那几年正是饥~荒闹得最严重的几年,而爷爷吃饭一向胃口大、吃得多。鬼使神差地被抓走反而侥幸填满了肚子,没有被饿死。后来再回到家乡后,整个人虽然高而瘦,但精神状态却一直都很好。当然,这次回来他再也没有去碰过赌博。

有些经历,是拿来成长的,虽然代价有点大。但有时候看似命运无情的安排,又会给你带来另一番境遇。那或许是绝处逢生的喜悦,也或许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慨,也或许只是一种残痛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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