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濤源記

明天就是國慶節了,輸完液做完治療回家看看老媽和老爸。昨天老媽就打電話過來說:濤源小鴨子的女兒寄了一箱麗江的桃子過來,小濤,你在濤源出生的,你都沒去過濤源你怎麼回事?

我只好說:“老媽,我去過了,我們一起去的你忘記了?”

老媽不說話了,八十歲的她有輕微的腦梗,用大姐的話,想到一出就是一出。

濤源,既是我的出生地又是我精神樂園,我又怎麼會忘了呢?濤源隸屬麗江地區,離螺旋藻的出產地程海只有幾十公里。

那是一個雲霧環繞着的世外桃源,每家每戶門口流淌着的清澈蜿蜒的小溪流,把大山的深處小山村的一戶戶人家用音符串成了美妙的旋律。

村外有一汪龍潭,地底冒出的清泉被整齊的大青石圍着,彷彿是一個聚寶盆,綠瑩瑩,亮晶晶。池子上面一片翠綠的華蓋半掩着龍潭,那是一顆百年的老榕樹。

濤源因爲地處高原內陸,日照充沛,夏季氣候炎熱,高山雪水帶來勃勃生機,當地農民用大竹框採收的茄子,紅紫飽脹,足有平常茄子的三個大。

老媽說:“想小鴨子了,那時候的她十四五歲的樣子,她給了我們多少的幫助呀!”

濤源不僅有溫暖的氣候,更有熱情純樸的村民,老媽和老爸是做爲犯錯誤的人員下放到那裏勞動學習的,山高皇帝遠,村民們對遠方來的城裏人給予的是同情和幫助。

老媽她們晚上出工勞動回來在柴房門口時不時總會看到放在臺階上的一小把菜、一小捆柴……

小鴨子帶着高原紅的笑臉來了,光着腳丫,騰騰地大步走來。二姐那時三四歲的光景,長手長腳的,大腹便便的老媽已經懷着我了,小鴨子就幫老媽揹着她。

一天中午,老媽肚子疼了起來,已經叫好了接生婆,大姐二姐一羣小孩們看到大人從屋內進進出出,聽到媽媽痛苦的呻吟聲,又被大人們叮囑:好好聽話不許亂鬧。不免好奇,扒到窗下從窗縫往裏偷看,只看見昏黃的燈光下影影綽綽的人影聽到壓低的說話聲。

隨着老媽叫聲變得淒厲,二姐嚇哭了,她嚎啕着:完了,完了,我媽媽要死了,她腸子都掉出來了。大孩子們一鬨而笑走了,大姐牽了痛哭流涕二姐的手走出小院,安慰她:“我們要有小妹妹了,不要哭了!”

老媽總是說,我是家裏唯一足月的孩子,是濤源的山水豐沛了曾經瘦弱的她和我。

在我兩歲的時候我們全家離開了濤源,一路輾轉返回了省城昆明。

我是過了很多很多年以後,也是國慶大假期間才和老媽她們一起再次回到了濤源,感覺一切都似曾相識,陌生而又熟悉!在我夢中榕樹下的龍潭籠罩着神祕的輕煙。

幾年後,老媽和大姐再次去濤源找到了小鴨子,帶去了錢和喫的、用的東西,可惜的是我並沒有同行,後來聽說小鴨子得了癌症,過了幾年後死了。

老媽說到小鴨子飯也不吃了,癟了嘴,眼睛紅了,眼淚掉了下來說:“我多少次夢裏見到濤源的龍潭……”我倒忍不住笑了出來。

老媽說要乘國慶節大假期間回濤源去,我就告訴過她,我在住院,現在疫情期間我們是不允許出居住地的。可是看看老媽這個樣子,濤源龍潭的山,龍潭的水,龍潭的樹,何嘗不在魂牽夢縈着我?!

濤源,你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嗎?等着我們!不久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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