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一開始都是熱血沸騰,躊躇滿志,滿懷希望,時間久了也就淡了,涼了。”
熱水瓶在蒸騰的水汽中說話,裝作正抽了一支菸,他已經很滄桑了,但剛灌進去的水極爲滾燙,正是最沸騰的溫度——100攝氏度。
遇見這老東西真是有些不太好,開水想,他總覺得這熱水瓶擺譜,算了,被他捕獲了就算了吧。
幾個熱水瓶,紅的綠的,大的小的,整整齊齊地擺在角落,連把手都一起向右,之前嘰嘰喳喳在茶壺裏的開水都安靜了下來。
安靜中,開水問那隻屬於自己藍色的熱水瓶,“你剛纔說的什麼意思。”
“......”熱水瓶不說話,他不想承認自己的保暖能力下降了。
“以前的水都是什麼樣子的?”
“都一樣,希望自己不要冷掉。”
開水笑起來,“我喜歡冷,我喜歡涼掉。”
熱水瓶一驚,這該死的開水引起了我的注意,這可真是的不一樣的開水,和外面的妖豔開水一點也不一樣。
“那遇上我就是緣分。”
“爲什麼呀?”
熱水瓶早就沒了之前的高傲模樣,“我不算是保溫瓶,大概一晚上,你就涼了。”
“沒事,我喜歡涼,我可是好不容易纔等到了冬天。”
這話又有些戳了熱水瓶的痛處,他不喜歡冬天,到了冬天他就更不能保溫了,他耐着性子繼續問,“爲什麼?”
“這樣我就能變成雪了。”
“你不會是喜歡什麼人,所以想要變成雪想要來落在他頭上吧。”
“纔不是呢,我就是喜歡雪,多麼潔白,多麼美啊。”
在開水的餘音中,他們彷彿看見了寒風呼嘯、白雪隨風吹的冬天。
開水繼續說道,“那個時候,我再來看你,那我是在窗外了。”
“一片小雪花和你一瓶水,怎麼分得清楚呢?”
“一片雪花是我,一壺水也是我,認識你的就是我。”
熱水瓶第一次沉浸在冬天的美好,他想要幫助開水不成爲噓噓而是白雪,他想了想,從熱水瓶木塞上放了點木屑出來,腐朽的木屑混入已經開始變涼的開水,慢慢渾濁。
有時候渾濁是爲了變得乾淨。
次日,主人家正要喝水,倒出一杯正要喝卻發現水裏滿是髒東西,他特別不舒服,把整瓶水都倒到了水門汀上。空蕩蕩的熱水瓶看開水落到大地,即將蒸發變成水汽升上天空,沒過幾天,就會變成雪了。
“這熱水瓶用不了。”女主人把空水瓶扔進了垃圾桶。
開水不再是水,而是天邊的一片雲,等着天氣轉涼,等着下雪下雨。巧的是沒過幾天,冷空氣襲來,下了點雨,又轉爲下雪,紛紛揚揚,天地不一會兒就潔白一片。
熱水瓶躺在垃圾桶的最上面,第一次看見冬天的真正模樣,以前他都接觸100攝氏度的水,第一次接觸0攝氏度的水,也就是雪。他從藍色變成了白色,不認得那片纔是他認識的小雪花。
沉沉睡去的時候還記得開水的話:認識你的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