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明月落阶前(五)

第五章

正殿中的人群乱作一团。洛意其人尚未现身,那原先一直同骆驼绑在一起的白衣先断了气。雨菲心中很是难过,可更加让她震怒的是,洛意竟派了二弟子渡真气给白衣,名曰续命,实则是往尸身中打气,使他成为一具无魂魄的僵尸。

那白衣的形状可怖,眼皮耷拉却盖不牢眼珠,双手双脚僵硬地低垂,直立在跟前,被人操控着忽左忽右地乱跳。这一种尸身实则并无杀伤力,只是骇人且坚硬如石头而已。众人看分明了之后,联手将白衣钉在了正殿残存的一根柱子上。用的钉子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器,只是用绳子缚紧了,又兼将他的衣服勾在壁上罢了。

雨菲上前,拉住沙泠:“阿泠,将他交予我。”沙泠正对着二弟子出掌,被她一拉,那股子气生生地压了回去,他踉跄着咳嗽了一声,不满道:“你干嘛?”

“他们与我同门一场……”

“你可以反戈。”沙泠认真道。

“你为何这样对我?”雨菲冷冷地说,“我既然愿意跟着你们天风门走那么多路,也尽我所能帮助你妹妹治疗伤口,为何你还不信任我?”

沙泠不说话。

“我就如此不堪?”雨菲说,“且不说各为其主,我从头到尾都是堂堂正正,连来西北的目的也告诉你们。你对我冷淡不周,我还真是犯贱。”她嘲讽地笑笑。

“我并非……”沙泠说了三个字,就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我这人从来不说暗话。”雨菲拔出宝剑,“我若不是钟情于你,我不会这样前赴后继。”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师傅在此?”沙泠皱眉道。

“是。”

“雨菲,你且想想,换了你是我,你可会信我?”沙泠摇头,“我们俩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敌人。”

雨菲想反驳他,可突然就心生一种疲惫——一种需要从头解释,甚至要将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反映出来,才有可能尽可能客观地将事情和感情说出来的那种负担。她苦笑着摇摇头,转过身,拖拉着宝剑向二弟子走去。

“师傅在哪里?”

二弟子战战兢兢地指着天上。

雨菲擡起头,可头顶只有灰蓝色的夜幕。

“师……师傅,方才从天上跳下来,又不……又不见了。”

她伸出手,拽着二弟子的衣领,大步地往大殿深处跑去。沙泠想伸手去捕也捕不回来。

冷君言刚和与鹤解决了白衣,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问他师傅:“涣涣怎么没奏曲?”

与鹤耸耸肩:“忘带谱子了?”

“不会,她弹那几首歌都弹了十多年,根本就不需要。”

与鹤一拍大腿:“你那位二公主还在外面!”

夜雪不悦道:“阿穆,你师傅怎么从来不担心涣涣?”

阿穆说:“师傅一向认为有钱的人是最能打的。”

与鹤推了一把冷君言:“你出去看看她?”

冷君言有些犹豫,与鹤又说:“算了,她可能还是希望你功成名就再去娶她。毕竟你们俩有些门不当户不对,你也太穷了吧。”

阿穆禁不住小声提醒与鹤:“师傅,君言的父母从前是矿主,并不缺钱。”

“目光短浅!”与鹤骂了一句,“没看见矿山都被谦池国给收了吗?史少严那个老狐狸最狡猾了!君言家在谦池国,可人却不是本国人,他就是要欺负你们这些外国人呢!”

冷君言听着新鲜,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还有这般大的生意在操纵,可又听了师傅后头的一番话,心里也只能暗自可惜了——谦池国的资源不丰富,对经济命脉的产业掌控得越来越紧,即便父母还在,恐怕也是只能改行或者收山吃老本,终究逃不过家道中落的命运。

夜雪哭笑不得:“你们天风门惯会站着聊天。进里头比划的就赶紧去,要出去看涣涣的也别耽误。”

说了一轮,大家还是决定先不看涣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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