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承載的是人。流動的車廂裏，時刻發生着或大或小的故事，演繹者百味人生。
那是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我休假結束，返回部隊乘火車時，遇到的車廂裏的故事。
雖然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現在回憶起來，對當時的情景依然記憶猶新。
人有時候就是很奇怪，一些大事反而記憶模糊，倒是無足輕重的一些小事，好像不知何時一觸碰，就會自己冒出來。
是不是每個人心中，都安放着這麼一個故事簍子？那些塵封久久的往事，看似沒有意義的小事，五味雜陳一樣，都無序地被無意識仍在了這個簍子裏。
不知何時，也不知因爲什麼，它們就會自己冒出來，讓你有一種很熟悉的味道。
01
那個時候，172次列車是由青島始發到達蘭州、西寧的快車。全程要穿越7個省份，停靠45個縣城以上的車站。
那時的旅途，很慢很慢。從青島到蘭州，大約需要45個小時。
172次列車票價相對便宜，載客量較多，極大地方便了沿路人們的出行。
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我在蘭州軍區服役。回山東老家探親，經常要乘坐這趟列車。
這趟列車坐過很多次了，以至於從青島到蘭州的行駛時間和停車站點，至今我都可以輕鬆背出。
02
甘谷縣是甘肅天水市的一個下屬縣，172次列車西行時，到達甘谷車站，一般是晚上十一點多。
火車每次到達甘谷車站，停車時間較長，大約有20幾分鐘，甚至半個小時。因爲火車要在這裏的車站加水。
記得大約是1988年深秋，我休假結束回部隊時，又乘坐了172次列車。
列車到達甘谷車站，已經是深夜了。
有着多次乘車經驗的我，在列車到達車站前，就告訴相鄰座位的乘客，不要睡覺了，要留意自己的行李。
因爲之前在這個車站，經常發生旅客行李丟失的事情。
原因是有一些不法分子，趁列車停車時，用自己配製的開門鑰匙，打開列車車門，到列車車廂的兩端。
如果發現乘客都睡了，他們就趁機到行李架上偷拿行李。如果恰好被發現，他們就謊稱拿錯了。
就這樣，不法分子屢試成功，得手的機率很大。
因爲我的提示，鄰座的旅客都瞪起眼來，警覺起來。那個臨時上車的陌生人，看到我們都很警惕，他也沒有下手的機會，也就沒有發生行李丟失的事情。
03
但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才讓人氣憤和難以理解。
記得列車停車時，有些當地農民冒着寒冷，挨窗叫賣自己家的果樹上摘下的大栆。
因爲大棗的質量挺好，價格也不貴，車上還是有不少乘客購買。
我坐的對，有一位帶着金絲邊眼鏡，貌似一位學者的人，也討價還價地購買了幾袋。
大棗到手了，就在他要給車下賣棗人找錢時，火車啓動了。
火車馬上就要前行了。你倒是趕緊給人家錢啊！我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可這位仁兄，不慌不忙，貌似在故意拖延時間。
我一直在盯着他，看明白了，他真的竟然沒有給人家找錢的意思。
列車徐徐前行了，我想你這文質彬彬的，莫不是想白賺人家幾袋大棗？
我猜對了，他就是這麼做的。
此時，經驗告訴我，車下的賣棗人，絕不會這樣善罷甘休的。
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一身軍裝就夠惹眼的了，出門在外一貫低調的我，馬上大聲對他喊：“趕緊離開座位！”
話音剛落，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就從窗外砸了進來。
火車車窗玻璃碎片，嘩啦啦掉在這位仁兄的臉上和身上。
他眼鏡也被打落在地，他俯下身子到處亂摸找他的眼鏡，一隻手也被玻璃片劃出了血。整個人一幅落魄的窘態。
我趕緊幫他找到了摔在地下，已經斷了一條腿的金絲邊眼鏡。
這時，列車員與乘警聽到響聲 ，趕過來詢問情況。當了解了事情經過後，就把這位仁兄“請”去了列車治安室。
我不知道後來的結果。但我想，處理他是肯定的，起碼要讓他賠償列車玻璃的損失。
幾袋紅棗不過幾塊錢，何苦呢？
芳華的日記原創，謝絕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