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再見逝去的青春

那一天晚上,譚京終究還是在沒有離開情人旅館,他們各自洗掉了滿身的酒味和雨水。經過一番爭論之後,理性的思維逐漸將感性的衝動消滅乾淨,他們誰都沒有說服誰,誰也沒有妥協,雖然他們都喜歡着彼此,但卻又清楚的知道終有一天會失去對方,而這一天很可能就是天亮之後。

譚京與郭艾文背靠背睡着,這種類似髮絲般的脆弱約定整晚都在考驗着譚京,在這一張不足一米五寬的牀上,稍有不慎,就會發生肢體上的觸碰,每每如此,譚京的後頸就會有一股酥麻感,並快速的傳播到腳心,然後他就用雙手使勁捏住自己的鼻子,這樣既可以控制他的思緒,也可以牽制他的雙手。

終於在譚京的雙腳腳心出滿汗前,他終於聽到身後郭艾文變得略發沉重的呼吸聲,她可能已經睡着了,兩個人中的任何一人先入睡,都是平安撐到明早的一個有利的信號。趁此良機,他下了牀走到窗臺,此時的雨已停,看着窗外無人的街道,隨手拿起已被晾乾的煙點了起來。

譚京坐在窗臺上,悄無聲息的欣賞着郭艾文藏在毛巾被下的輪廓,纖細又充滿誘惑,他開始猶豫,不敢再去移動到那個牀邊。今晚,本就是一場死局,譚京決不允許自己在離開前,把與郭艾文最後一點的美好回憶破滅了。

他去洗了臉,用涼水狠狠的澆了頭,反反覆覆的在牀邊穿梭幾個來回後,終於被睡意打敗,這種個人開設的日租房性質的情人旅店設施簡陋,連個能躺的椅子都沒有,他只能選擇返回到牀上,離郭艾文遠遠的距離躺了下來,並用手扳住牀沿,似乎只要重心再稍往外一些,就要掉下來。

希望可以順利熬到天亮,譚京準備睡覺,可是緊跟着牀體一沉,郭艾文一個不經意的轉身,一下貼在了譚京的背後上,一隻胳膊還搭在了譚京的肩上。

譚京回頭看到郭艾文沒有睜眼,用手背在郭艾文的額頭上試了體溫,沒有發燒的跡象。

譚京心想:“如果是別人,現在一定會有兩種結果,一種是我奪門而出,落荒而逃,一種是則被我狠狠的調戲一番,把該辦的全辦妥了。但是隻有文文唯獨是我終生最不願傷害的人,如果有什麼能夠證明我的青春還存有愛戀和光榮的話,我只希望那個證明就是郭艾文。我們之間的這份感情是我終生的遺憾,它的糾結、痛楚、轉變和無奈均已在我的身上留下烙印,可每當我回憶起來,仍然覺得那是甜的,因爲這畫面中有她,她已悄然間像變成了我的羈絆,而這份感情也如同成了我的初戀,刻苦銘心。”

郭艾文睡夢中托起譚京的一隻手,把臉輕輕的靠了上去,“謝謝你,京,現在是不是一切都晚了?”

“不,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

郭艾文沒有回話,兩個人就這麼沉默着,安靜的環境讓兩個人都迅速的睡了過去,也許是因爲這樣抱着郭艾文太過溫存,也可能是郭艾文的體溫和體味對自己具有迷幻作用,再或者是酒精開始發揮它最後的餘力,譚京進入了深深的昏睡狀態,他夢到自己旋轉的跌入黑洞,周圍的任何物體都失去了色彩,隨後一條冰涼的絲帶把自己緊緊纏繞,一股強大的力量把自己束縛的越來越緊,雖然呼吸困難,但卻莫名的舒服,可是這終究沒有阻止他的下落,旋轉,然後渾然不知。

直到天色大亮,譚京被自己的手機鈴音粗魯的吵醒,這時牀上也只剩下自己,他喊了幾聲,郭艾文不知去向,房間裏已經沒有她的任何物品。

譚京隨後拿起手機,然而來電的不是郭艾文而是龔凱。

“你在哪?急死了,這都給你打了三遍電話了,還走不走了。”

“現在幾點?”譚京迷糊的問道。

“都快十點了!!你在哪呢,快回宿舍,就等你了。”

“知道了。”譚京趕緊掛掉電話。

賓館前臺服務員告訴譚京,和他一起來的女孩一早就走了,所以他只能往學校跑,郭艾文的手機則從一開始就是關機狀態,所以他只能在郭艾文的宿舍樓下喊她的名字,雖然這會招惹很多人的注意,與自己平時矜持,冷漠的作風並不相符,可如今他膽小起來,他恐懼今早所看到的景象,他本不想揹負的,如今又一次將他枷鎖,他必須知道答案。

“譚京,在這喊什麼呢?”一個人怒氣衝衝的從宿舍裏朝譚京走了過來。

“鄧徽,見到文文了沒?”譚京趕上去問。

“已經離校了,一大早回來拉了行李箱就走了。”

“去哪了?知道嗎?”

“之前問過她,什麼也不說,昨天晚上我和她一起喫完散夥飯,回來的路上碰到龔凱,聽說你們今天要走,非說要去見你一面,你又怎麼她了?”鄧徽也開始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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