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之光】|邂逅油纸伞

文/暖风浅浅

快入夏的时候,我去了趟北京的南锣鼓巷,穿过南锣鼓巷,拐弯向西,在擡头的一瞬间,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门市,门市上写着“古典油纸伞”五个字。

我探头过去,满屋都是各式各样的油纸伞,油纸伞在屋顶悬挂着,就像开着的花朵,花花绿绿的给人一种缤纷多彩的感觉。那种蜡黄色的油纸伞是我最熟悉的,这黄色把我带回到几十年前的记忆里。

记得小时候,家里也就一把这样的油纸伞,而且是我爷爷买的,平时奶奶就把它放在客厅的窗户下,油纸伞的伞把挂在窗台上,伞把的颜色是黑色的。每当雨天到来的时候,这把蜡黄色的油纸伞就排上了用场。

爷爷总会拿着这把纸伞穿梭在院子里,奶奶总是在伞下从厨房走到卧室,又从卧室再走到厨房。奶奶的厨房在院子的最西边,而他们的卧室在院子的中央,厨房和卧室总是有一段距离。

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我是多么渴望有一把油纸伞啊!那样也能走在雨天里,享受一下雨中撑开伞的滋味。但是好长时间家里也就只有一把油纸伞,这把黄色的油纸伞我连摸都没有摸过。

突然有一天我开始拉肚子,正好也赶上了大雨滂沱的日子,怎么办呢?爷爷拿出了那把我渴望已久的油纸伞。我的父亲把我抱在怀里,去村里的小诊所找医生。

村子里的诊所离我家住的地方大约有一里的路程,父亲抱着我,另一只手撑起了那把蜡黄色的油纸伞,这下可把我高兴得直拍手,母亲一看我高兴的样子就说:“看我乖女儿的傻样!这拉肚子还那么高兴。”

出了家门,我时不时擡头看看这把蜡黄色的油纸伞,撑起纸伞的都是些黑乎乎的铁棱棱,凉凉的,手触摸到的地方都很硬,但我感觉很温暖,再大的风雨都被它挡在伞外。

风雨中的父亲紧紧地握着伞把,他长满老茧的双手似乎更像撑起油纸伞的铁棱棱。父亲结实的臂膀是那么硬朗,靠在父亲的臂膀上就似靠着一堵结实的墙,风来吹不到,雨来冲不夸。

突然,我感到父亲就是我生命中的那把油纸伞,风来挡风,雨来遮雨。

父亲在路上问我:“肚子还疼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父亲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就又握紧雨伞继续往前走。

等到了诊所,拿上药,往家返的时候,我问父亲:“我可以拿上油纸伞到雨地里走走吗?”

父亲马上说:“你拉肚子,脚不能着凉的。”我调皮地向父亲眨眨眼,告诉父亲:“就一会儿。”父亲没在说什么。父亲把油纸伞打开,让我握住黑色的伞把。我就像出了笼子的小鸟,穿着凉鞋拿着油纸伞,在小诊所的门前转呀转。

小诊所的门是超东开着的,和村子里的一家住户并排着,空阔的门前地平平整整,只有一个石碾放在中央。

等过了四五分钟后,父亲就大声地叫着我的小名,我听到后不情愿地走回诊所。

我总算是拥有了一会儿油纸伞,当父亲把伞和上,雨滴便从伞上滴落下来,油纸伞真的就像带着一层油的布,黄蜡的油纸伞上边竟然很粗糙,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光洁,我摸了一把油纸伞,感觉这油纸伞硬硬的,像父亲的肩膀。

回家的时候,父亲一直抱着我,而我一直紧紧靠着父亲结实的肩膀。雨还下着,虽然父亲穿着雨鞋,但飞溅起的雨水还是把父亲的裤管都弄湿了。

父亲带着我在风雨中走着,蜡黄色的油纸伞为我们遮挡着风雨,一里的路程也够父亲走一阵子的,但父亲却从未对我说过累。

我依偎在父亲的臂膀里,靠着父亲暖暖的肩膀,感觉从此风雨不会再来。

…………

以后家里富裕些了,再买伞的时候,已经没有这种很大的油纸伞了。油纸伞也只属于我童年时代的产物,以后的伞都是用防水布做的,没有油纸伞那么厚重。但在我心里,父亲就是那把生命中的油纸伞,永永远远地为我遮风挡雨。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油纸伞就是一个能移动的小房子,在它的下面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而父亲也像极了油纸伞,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像油纸伞一样为我遮风挡雨,为我撑起一片静谧的天空,让我在无忧无虑中尽情地享受童年的时光。

今年在北京的街道上,第一次看到油纸伞,就似乎看到了风雨中的父亲,看到了父亲结实的肩膀和宽阔的胸膛。

记忆中的父亲总是和风雨联系在一起,父亲成了油纸伞的代名词。油纸伞做为时代的一种印记,烙印下许多难忘的雨丝。这种雨丝有时蒙蒙,有时演化为瓢泼,瓢泼的雨似乎更能让人感触油纸伞的温柔。

…………

写在文后:

这篇文章改了又改,不知道修改了多少次,今天终于要发表了,因为记忆中抹不去的就是亲情。每当想起父亲,总是热泪浸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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