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憨憨的九叔和小孃

叮叮,叮叮……凌晨,還在睡夢中的我突然被電話聲驚醒了,原來是大姐打來的電話,大姐一改往日平和寧靜的聲音:“九叔和小孃不在了,你趕快到金秋園來!”

我嚇醒了:“怎麼可能,你瞎說的吧!”“你起來就過來吧!誰跟你開玩笑了”大姐說。

車子載着憂心忡忡的我飛馳在去太平村的路上,九叔是老爸最小的弟弟,老爸小小年紀就離開家鄉外出闖天下了,其餘幾兄弟也都各自成家立業,自立門戶,九叔做爲最小的兒子留在綏江老宅給父母養老送終。

在我長大之前,沒見過奶奶,更沒有見過九叔。映象裏小的時候隔幾年搬一次家,終於回到省城穩定下來了,卻忙於學業,老爸老媽回去老家我也末曾回去過。

初次見到九叔,我已是高中畢了業我才隨父回了次老家。只見他中等偏矮方方正正的個子,一身土布中山裝,頭戴一頂灰色的鴨舌帽,臉頰上兩片紅斑,唯唯諾諾的樣子。

小孃叫和小花,小花卻有着納西族人高高大大的個子,結實的身板,身着納西族的民族服裝,臉上是正宗的高原紅,從麗江山區走出來的她只會講民族話不太會說漢話。

就是這麼兩個看起來豪不搭界的人,卻走到了一起,所謂千里姻緣一線牽。

和小花是我妹夫父親的妹妹,她的哥哥(也就是我家的親家)出來省城工作並當上了一個大廠的廠長,遠在老家唯一讓他擔心牽掛的就是這個小妹。

小花原來的丈夫嗜愛喝酒賭博,喝了酒回到家裏開心的事就是打老婆。後來才知道是“執證上崗”,結婚前就是神精病。在哥哥幫助下小花終於和前夫離了婚,她的哥哥親自回去把她從麗江接到了昆明。

再次見到九叔是老爸把九叔從老家接到了昆明,一個是因爲家裏老人都沒在了接他出來見見世面,另一個主要的原因老爸老媽開的山莊需要人手。

九叔來了,帶着他靦腆善意的笑容,他話不多,因爲有的時候他就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只是用孩子氣單純明靜的眼睛看着你傻傻的笑着。

我問他話:“九叔,你們那裏有山羊嗎?”他就搖搖頭,笑着說:“沒有…以前沒見過。”我再問:“你見過火車嗎?”他也還是說:“沒…有…”看他嗯嗯哈哈,磕磕巴巴的樣子,只好笑了,憨憨的九叔呀。

在妹妹和老爸熱心撮合下,九叔和小孃走到了一起,他們倆在金秋園安了家。

之前因爲金秋園沒人打理,我經常下去太平看看幫父母點忙,現在因爲有九叔小孃在下面駐守幫忙,更因爲兒子上學事情多了,反而下去得少了。

終於等學生放了假,兒子聽說要去金秋園,開心地一晚上沒睡好覺,一大早就亂着要出門了。

到了金秋園,小孃遠遠的就迎了出來。老媽說,“九叔在老家呆久了,也不太會做事情,總被你老爸說他呢?”想像着九叔被老爸教訓,吶吶地說不出話的樣子,不由嘆了口氣。

看看院子裏繁茂的花草,乾乾淨淨的院子,對九叔和小孃說:“九叔,小孃,走!我們趕鄉街子去!”看着九叔笑着點頭我也笑了!

從鄉街子回來,我逗九叔和小孃,問他們倆結了婚好不好呀是不是幸福,看看九叔只會傻笑着點頭,於是問小花,小花拌着納西話的漢語:“他不大會關心、心痛人……”想來也是,九叔以前可是童男子呢。

小孃看了兒子星星,他剛剛7歲,長得機靈可愛。她滿眼的歡喜疼愛,可是又不知道怎麼表達,只是拉了他的手握在手裏,放了,又握了。

想想不過是十天前的事情呀?!怎麼能?又怎會?朗朗乾坤,海晏河清,兩個大活人怎麼會說沒就沒有呢?!生命是如此的頑強,生命又是如此的脆弱?

到了金秋園才知道,因爲金秋園地處鄉村,冬天霧氣特別大,天氣寒冷,九叔和小孃白天烤火的火爐,晚上沒有拿出房屋,第二天早上兩人煤氣中毒就這麼沒了。

九叔小孃真是傻呢!這麼簡單的生活常識都會不知道嗎?這實在是令我沒法設想的。生活的甜你們還沒有享過,就這麼輕易放棄?

每個人的內心深處總會有一些無言的傷痛,隨着時間流逝被層層的包裹,總是在你不經意間,又讓你痛不可擋。我多想拉住九叔小孃的手,且駐且駐!

九叔和小孃就這麼走了,彷彿流星劃過天際,再沒有什麼蹤跡,只是在我和我的家人心裏留下永遠的記憶,那是九叔和小孃真誠而憨憨的笑容,那是一個不含任何功利和城府的世界,已經逝去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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